“就送首飾嗎?我這一路遭了不少罪呢,在外麵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前幾天沒日沒夜的趕路,今天又匆匆忙忙的逃命。成日裡擔驚受怕,人都憔悴了。”
宋清盈的睫毛還掛著淚珠,黑眸被淚水浸潤過,濕漉漉的,瞧著怪招人疼的。
霍致崢見她這會兒還不忘討好處,簡直氣笑了,抬手捏住她的臉,故作嚴厲,“既然在外頭過的這麼慘,為何不返回京城,還在外麵耽擱這麼久?朕還以為你要逃回益州,投奔宋步安。”
前日傍晚收到她上了穆家寨的消息,他盯著地圖看了許久,怎麼也想不通一個要回京的人,是如何跑到烏金鎮那片地界去的。
他第一反應便是她準備拿著新身份,逃離京城,途中卻不慎被盜匪所擄。
他當時想著,去寨子裡找到她後,定要狠狠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逃跑的下場。
沒想到人是找到了,卻狼狽成這樣,還哭成這副德行,讓他罰也下不了手,罵也不知如何開口。
聽到霍致崢的話,宋清盈那滴掛在睫毛上的淚珠“啪嗒”落下來,她一臉無辜,“你怎麼會懷疑我逃跑?而且還跑去找宋步安?我活膩了麼,我去找他。”
霍致崢眉心稍稍舒展,鬆開捏她臉頰的手,“沒逃跑就好。”
宋清盈哭過一通,這會兒情緒也平靜下來,意識到自己還在霍致崢的懷裡,姿勢親密,登時有些恍惚。
他不但公主抱她了,還正麵擁抱她了。
這是正常的上下屬關係嗎?不,絕對不正常!
這要是正常,她把這個營帳給吃了。
“陛下,要不咱去那邊坐著說話?”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榻,麵上穩如老狗,其實心裡慌得一批。
霍致崢看著她輕顫的睫毛,以為是自己太孟浪嚇著她了,薄唇微抿,沉沉的“嗯”了一聲。
他鬆開她的肩膀。
宋清盈登時覺得身子一下子冷了不少,心裡莫名有點小失落。
兩人走到榻邊坐下,宋清盈稍定心神,將她被擄得這段時日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的與霍致崢說了。
提到穆家寨時,她忽然記起正事,緊張的看向霍致崢,“陛下,穆大哥還活著嗎?你不會把他殺了吧。”
霍致崢眼眸眯起,“穆大哥?你和他很熟?”
這才幾日,便叫得如此親密。
宋清盈搖頭,“熟倒不是很熟,但他人不壞,很講兄弟義氣,待人以誠,也很慷慨……”
見她小嘴叭叭,一個接一個誇獎的詞語往外蹦,霍致崢的眸光不知不覺沉下。
從前她都是這樣奉承他的,可如今,她卻真心實意的去誇另一個男人。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朕殺了他。”他冷淡道。
“啊?!”
宋清盈神色震驚,忍不住直起身子,“死了?不是,他怎麼能這樣死了。”
穆雲朗要是死了,桑桑一定要難過死了,而且他可是個軍事奇才,如果能歸為朝廷所用,無異是如虎添翼;要是就這樣死了,未免也太可惜!
“你很舍不得?”霍致崢一把按住她的手,牢牢捏在掌心。
宋清盈一愣,低頭看了下他握著的手,再緩緩抬眸,看到他鷹隼般銳利的眸光,心底驀得迸出個猜測——
“陛下,您這是吃醋了?”她試探的問,白皙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好奇與期待。
霍致崢瞳孔驟然一縮,沉下臉道,“沒吃湯麵吃什麼醋。”
宋清盈眨了下眼,“那你抓著我的手說酸話……”
霍致崢依舊沒鬆開,隻板著麵孔冷硬道,“你是朕的妃嬪,朕握你的手,天經地義。”
宋清盈,“可是陛下,您不是說我隻是敷衍太後的幌子麼。”
霍致崢,“你今日話很多。”
他撂下這句,倏然站起身來,往屏風那頭走去。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腳步,道,“人還沒死。”
宋清盈怔忪片刻,就見他甩袖往外去,“朕讓人給你準備熱水洗漱。”
看著那道消失在屏風後的高大身影,宋清盈坐在榻邊,抬手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嘴角抑製不住的往上揚起。
他是喜歡她的吧?
從剛才他見到她,到進屋之後的種種行為,不是喜歡的話,那該怎麼解釋?
可他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說出來?還是沒有那麼喜歡?
不對不對,如果他真說出來了,那她該怎麼回應呢?
她喜歡霍致崢嗎?應該是有心動的吧,畢竟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男人在眼前晃悠,很難不心動哇!
宋清盈倒在榻上扭成一條麻花。
她承認她覬覦霍致崢的顏值和身材,而且他性格也挺好的,雖說有時很直男,但也不是直得無可救藥,調-教一下應該能變得很合心意……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宋清盈抬手拍了下額頭。
真是瘋了,她竟然膽大包天到妄想調-教封建帝王了,是誰給她的狗膽!
一想到霍致崢的身份,宋清盈立馬從癡漢模式切換到賢者模式。
皇帝啊,能夠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啊,且不說他兩年後會不會死在戰場上,就他倆這身份,一個亡國公主,一個新朝皇帝——她的職業生涯頂破天也就一個妃,說難聽點,始終是個妾。
他若能平安活到老,遲早會三媒六聘,風風光光迎娶正妻,立下國朝皇後。
那她呢?跟彆的女人共享男人?算了吧。
宋清盈閉了閉眼睛。
方才那個擁抱帶來的感覺有多心動,這會兒現實的殘酷就讓她有多失落。
主帳外。
見陛下穿著裡袍,語調慵懶的吩咐著小兵送熱水。
眾人瞳孔地震:脫衣服了!還叫水了,難道陛下真有那種癖好?
不過,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