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2 / 2)

霍蓉兒,“……”

double kill.

福寶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叔父,你有見過那個桑桑麼?她真的像小嬸嬸說的那樣聰明嗎?比我還聰明?”

霍致崢,“沒見過,但你小嬸嬸很喜歡她,說她和你一樣可愛,二選一她難以抉擇。”

福寶,“……”

triple kill.

眼見霍致崢短短一分鐘完成三殺,宋清盈願意尊稱他一聲話題終結者。

好在這時,寶蘭前來稟報,說是晚膳準備好了,宋清盈和霍蓉兒如釋重負般,立馬拽著福寶奔赴飯桌。

……

這一晚,霍蓉兒和福寶在明月軒待到亥時才走——他們其實不舍得走的,但見霍致崢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不敢不走。

夜深人靜時,宋清盈與霍致崢並肩躺著,閒聊了兩句,她問起他對魏國公府的處置。

霍致崢聽出她話中的小心翼翼,沉默了半晌,忽然翻了個身,“宋清盈,你想朕如何處置他?”

宋清盈一怔,側過臉想去看他的表情,無奈床帷間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她又聽不出他語氣的喜怒,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想了想,她儘量穩妥,“這……嬪妾都聽陛下的,陛下想怎麼處置都行。若是有難處,不處置也行。”

黑暗中,男人的鼻息變得沉重,“朕若不處置,你不覺得委屈?”

宋清盈聽他這般說,心裡沉了一沉,他這樣說,大概就是不想處置吧?

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她故作輕鬆道,“嬪妾這點小委屈算得了什麼,魏國公府百年世家,曆經兩朝,在京城的關係盤根錯節,也不是輕易就能處置的,陛下的為難,嬪妾能理解……”

她很清楚,她個小小的貴人,又是前朝的公主,無足輕重的,他沒必要為了她,去處置魏國公府那麼大一個世家,這其中牽扯到的人和事,那可大了去了。

宋清盈覺得自己的發言夠謹慎了,哪知道身側之人,忽然坐起身來。

他垂下眼眸,直直的盯著她。

宋清盈,“……?”

她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小聲喚了一句,“陛下?”

霍致崢沉聲道,“你是看輕你自己,還是看輕了朕。”

宋清盈:……啥玩意?

她剛想再問,霍致崢又重新躺下,背對著她,隻給了她留了個後腦勺。

這是在生悶氣?

宋清盈覺著莫名其妙,他是來大姨媽了還是怎麼著,小脾氣一陣一陣的。

在“哄他”與“不理他”糾結了好幾輪,最後宋清盈糾結著糾結著,一不小心睡著了。

聽到身後響起的均勻呼吸聲,霍致崢,“……”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實在可惡。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荒謬。

***

翌日,宋清盈還在呼呼大睡時,朝堂上一場激烈的交鋒已然開始。

最開始是朝臣們討論穆家寨一眾匪徒的處理事宜,保守的文官難以接受與匪首出身的穆雲朗同朝為官,並請求皇帝將匪首繩之以法,梟首示眾,以定民心,至於其他匪徒,皆流放至燕北苦寒之地為勞役。

文官這邊一番文縐縐的表態,精準踩中那批跟隨皇帝打江山的新貴武將們的雷點,當場就舉著笏板罵了回去:怎麼著,不屑跟土匪出身的人站在一塊,那我們這些殺豬的、屠狗的、大街上賣藥酒的,你們這群酸腐儒是不是也看不上?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王侯將相焉有種乎,龍椅坐著的皇帝都是草根出身,你們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世家貴族,還不是一個個卑躬屈膝,高呼萬歲?

文官一聽,氣得臉紅脖子粗,也舉著笏板,一堆之乎者也的聖人言懟了回來,聽得那群武將腦袋都大了。

比嘴皮子比不過文官,武將們抄起笏板就想去打架。

一時,兩邊跟烏眼雞似的,吵來吵去,好好一個朝堂鬨得跟菜市一般。

最後這架也沒打起來,隻因丞相白晁上前一步,拋出一件更重磅的事來——

“臣白晁檢舉魏國公魏啟康七大罪,其罪一,不敬皇權,綁架後宮妃嬪。罪二,私自圈地,霸占百姓上千畝良田,數百名農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罪三,賣官鬻爵,暴斂橫征。罪四,族中子弟欺男霸女,強占□□,還殺人滅口,令人發指。罪五……”

白晁條理清晰列數魏國公的罪狀,最後雙手將那厚厚一遝的證據奉上,彎腰對冕旒之後的帝王道,“陛下,這些是臣搜集到的罪證,還請陛下過目,務必嚴懲此等奸猾鼠輩,還百姓一個公道。”

福祿總管連忙走下階梯,謹慎的接過那些文書,轉身遞到龍椅旁。

方才還喧鬨的金鑾殿,此刻鴉雀無聲,靜寂的隻能聽到皇帝翻看奏折的聲音。

那魏國公已然臉色發白,兩股戰戰,隻能勉力支撐著身子,而與魏國公府有所來往的臣子們也都手中冒汗,低著腦袋,心頭發虛。

白晁是皇帝打江山時的軍師,是皇帝最信賴的心腹智囊,他就是皇帝的一把劍,對準了誰,就說明皇帝要誰死。

打從那派出去的刺客消失不見,皇帝又突然帶軍離京,魏國公就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隻是他心頭還抱著一絲僥幸,想著那宋清盈自己跑去了益州,投靠了宋步安,那皇帝肯定也沒心思再計較這事。他又想著,他們魏家百年世家,就算皇帝發現是他們動的手,也不會為了個小小女子,而輕易撼動他們魏家這棵參天大樹。

殊不知,在霍致崢眼中,所謂百年世家不過是一群靠著祖宗留下來產業,坐吃山空的玩意。而那參天大樹也不過一棵根莖都被蠹蟲咬爛的枯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在漫長又壓抑的安靜中,皇帝總算翻到了奏折的最後一麵。

“啪”的一聲,是奏折被摔到案前的聲音。

“魏國公,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刹那間,殿下文武百官嘩啦啦的跪倒一片。

魏國公膝蓋直接軟了,神情恍惚的匍匐在地,喊道,“冤枉啊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丞相奏折所列的七大罪,難道都是胡編出來誣蔑你的不成?”皇帝沉聲道,“福祿,將這折子拿去,給魏國公好好看看。”

福祿總管稱是,忙拿著折子,捧去了魏國公麵前。

魏國公顫抖著手接過,每翻一頁,臉色就灰敗一分,等看到最後,一張老臉更是沒有半分血色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白晁都列了詳實的證據,便是他想狡辯,也無從下口。

可見皇帝和白晁這回是下了狠心,一定要除掉他們魏國公府了。

魏國公不免萬念俱灰,將折子放在一旁,開始痛哭流涕的求饒,“陛下,上述這許多事,都是前朝時犯下的,陛下若要追究,哪裡就指我們一家?還請陛下開恩啊!”

這話中隱隱的威脅之意,不但皇帝聽得清楚,在場的其他世家也都聽得清楚,魏啟康這老狐狸是要把他們一起拉下水啊。

衡量之後,倒有不少朝臣上前,替魏國公求起情來。

武將們都看呆了,小聲嘀咕著,這些世家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孔孟聖賢的,現在作惡的證據都甩臉上了,還能腆著張老臉哭訴求情?嘖,這臉皮之厚,一矛都紮不穿。

場上亂糟糟的,龍椅上卻遲遲沒響動。

得不到回應的哭訴求饒,總是讓人尷尬,尷尬到一定境界,哭也哭不出了,隻能強行乾嚎。

又乾嚎了一陣子,上座之人依舊不動如山,麵無表情。

到最後,除了魏國公一家,其他人也嚎不動了,大殿之上又歸於靜謐。

“哭好了?”

皇帝淡漠的掃過台下眾人,稍頓了頓,語調微揚,“丞相,將你掌握的罪證,多抄寫幾分,分給六部和大理寺,讓他們去查驗核對。陸英,你帶三百禁軍把魏國公府圍了,在六部和大理寺出結果前,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

“臣/末將遵旨。”

皇帝緩緩起身,額前的玉旒輕晃,“退朝。”

“恭送吾皇萬歲。”

文武百宮恭送那道明黃色身影,各懷心思的走出了金龍殿。

一行大雁鳴叫著飛過,朝臣們駐足抬首,看著遠方慘淡青黑的天色,隻覺得身上一陣發冷。

冬日真的來了啊。

*

三日後,六部及大理寺將魏國公府調查結果呈上。

紫宸殿接連頒發三道聖旨——

第一道聖旨,魏國公府作惡多端,罪無可赦,魏國公魏啟康及其嫡子庶子斬首示眾,族中其餘兒郎與女眷沒入奴籍,發配燕北,終身不得回京。

第二道聖旨,穆家寨寨主穆雲朗歸降有功,特封為安樂伯,賜康樂坊府邸一座,其手下諸將編入軍籍,記錄在冊,賜名忠義軍,與巡城司兵將享同等俸祿待遇。

第三道聖旨,明月軒貴人宋氏敬慎持躬,芳華蓉懿,又於穆家寨招安一事有功,特晉為正二品妃,封號昭,遷居昭陽宮。

“恭喜昭妃娘娘,賀喜昭妃娘娘!”

看著寶蘭他們一排人笑容滿麵的跪在自己麵前,剛睡醒起床,想去隔壁尿尿的宋清盈,“???”

什麼昭?什麼妃?什麼馬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