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謀(1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6158 字 3個月前

紗沒有招她,人招她了……

楚璿狠瞪了蕭逸一眼,將紗帳甩開,柔軟纖薄的帳子綻開了數道波漪,圈圈柔瀲蕩遠,上麵的團繡紋飾縷著金線,在蕩漾裡爍光熠熠,一下一下晃著人的眼。

蕭逸一陣發懵,緊跟在楚璿身後:“不是……誰又惹你了?你怎麼了?”

楚璿彎身坐在繡榻上,低著頭悶了好半天,才道:“我不想喝白粥了,我想吃切鱠。”

蕭逸道:“你不想喝白粥可以,但是切鱠不能吃。”他瞥了眼窗外,光禿禿的枝椏迎風亂顫,不時卷起些微砂礫撲打在茜紗上,“這天涼了,生食傷身,禦醫說了你膳食不調,脾胃不和,還不好好養著,這麼糟蹋自己身子將來有你受的。”

楚璿眼睜睜看著,他跟個迂腐的老學究似得拿出了說道的氣勢,語重心長到讓人無從反駁。

她原本也不是非要吃切鱠,她最在乎的也不是自己每頓吃什麼——默默凝睇著蕭逸,手指不由得蜷了蜷,縮進袖子裡,楚璿又低下了頭。

蕭逸坐到她身側,將她攏進懷裡,撫著她的臉頰,柔聲問:“璿兒,你到底怎麼了?”

楚璿窩在他懷裡,喃喃道:“我是不是應該聽話……皇帝陛下永遠都是說一不二的。”就算你想納新妃,我也得聽著,還得高高興興賀喜,因為不妒是女子之德——去他的女子之德!

蕭逸卻有些莫名,他凝著懷中看上去無精打采、頗為憂鬱嬌弱的小美人,笑開:“不會吧……朕就是不許你吃切鱠,你就這麼委屈啊?這天下美食這麼多,膳房定能做出又健康又美味的膳食,朕讓他們依照你的口味研製幾道新菜,隻要過了禦醫那一關,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楚璿驀然抬起頭,臉頰微鼓:“我又不是飯桶!其實我沒那麼能吃的……我飯量很小。”

蕭逸箍著她的腰,那腰細出了弱柳扶風的感覺,直讓人心尖發顫,他幽幽歎道:“你多吃些吧,多長點肉,不然朕晚上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折斷了。”

小美人的臉倏然紅了,低頭呢喃:“那也沒見您對我多客氣啊……”

蕭逸耳廓一顫,俊麵上浮掠起一抹曖昧的神情,抬起她的下頜,笑問:“你剛才說什麼?”

她耳上戴著金嵌黑曜石耳墜,隨著動作晃晃蕩蕩,曜石黑得純正,越發襯出她肌膚瑩然如玉,粉麵嫵媚嫣然。

楚璿羞赧地垂下眼睫,輕聲道:“我什麼也沒說,您肯定聽錯了……”話音未落,便被蕭逸箍進了懷裡,好一頓揉撫親吻,直到兩人氣息都有些紊亂,才勉強分開。

蕭逸抱著她靜默了許久,定了定心神,才以一種和緩平穩的聲音道:“璿兒,梁王叔要見你。”

尚陷在繚亂情迷裡的楚璿驟然驚醒,她放鬆柔軟的身體不自覺緊繃起來,漸漸的,臉上柔情全部散儘,神情清冷如雪:“好。”

蕭逸尚等著她的下文,覺得她至少會說一下自己的擔憂、膽怯,但遲遲未等來,不由得低頭一笑:“就一個字,這就行了?”

楚璿仰頭看他,淺色瞳孔清澈可見底,倒映出他玉冠束發的翩然身影:“說多了也沒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她為了救父親,擅自動用了外公埋在後宮和朝堂用來對付常景的暗樁,導致他損兵折將,而他最為忌憚的常景卻全身而退。依照外公的秉性,這幾個暗樁本可安安穩穩蟄伏下去,等待一個絕妙的好時機,利用他們給予常景迎麵沉重一擊,捶得他再無翻身之地。

可如今,不管是暗樁還是好時機,都被楚璿提前消耗乾淨了。

而且,因為長秋殿藏毒一事,蕭逸勃然大怒,把長秋殿的宮人全部逐了出去,這其中就包括外公新安插進內宮的眼線——花蕊。

就是說,連內宮眼線也是因楚璿而失。

楚璿心裡清楚,外公遲早是要興師問罪的,這件事於彆人而言是已經過去了,可是於她而言,還有一道大關隘要闖。

蕭逸總有種感覺,他們獨處時,隻要不提梁王,不提前朝紛爭,楚璿就是一個嬌俏柔弱、對他頗為依賴的小姑娘,好像大半心思都在吃什麼和與他鬥氣上。可一旦卷進這些事裡,她就會立馬變臉,如同把自己裝進了一個冰冷的硬殼子裡,變得尖銳而疏離。

她的瞳眸本身就顏色淺淡,一旦斂去了所有表情,就會顯得過分寡淡清冷,清冷到仿佛已經看破了太多人世間的險惡與涼薄,涼到了底,一片堅實冰封,隔絕塵世煙火,任多麼溫暖的光芒都不會再落進來。

蕭逸默了默,終於忍不住,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冷靜道:“朕教你怎麼說。”

……

貴妃省親本是大事,得由禮部擬出詳呈,內值司遣派女官和內侍跟隨,儀仗華蓋更是不可缺。

可到了楚璿這裡,從來都是一切從簡。

梁王不願時時以大陣仗提醒著朝臣,他的外孫女是貴妃,他不光把持著前朝軍政,還把持著皇帝的後宮。

蕭逸更是不願聲張。本來楚璿的出身已經深受朝中清流老臣的忌憚,梁王暫時不可撼動,他不想楚璿去當這出頭的椽子,引得禦史朝臣說她勾連親王、狐媚惑主。

而楚璿自己,她從來不覺得這是探親。

馬車轆轆駛進了西塢坊,喧囂漸漸退卻,周遭變得格外寧謐。挑開車簾,已能看見那歇山式四重垂脊,繡甍雕瓦的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