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倒吸了口涼氣,暗自心驚。
這位雲麾將軍蕭鳶好色是出了名的,才凱旋不過月餘,院子裡就抬進四五個姨娘,這還時常聽她二嫂訴苦,天天不著家,專往那秦樓楚館裡鑽。
蕭鳶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而他院子裡那幾個新姨娘一水兒的十三四歲鮮嫩姑娘,再想起當初他醉酒後偷偷往楚璿的閨房裡鑽,那時楚璿也就剛十三歲……餘氏隻覺一股惡心勁兒直往上泛,強忍下對蕭鳶的厭惡,鄭重地衝蕭佶點頭:“放心吧,有我在,會把璿兒看得好好的。”
交代好了,蕭佶出了門,餘氏去取藥膏來給楚璿敷麵,又讓冉冉去取了煮雞蛋剝皮給她在臉頰上滾。
楚璿留了冉冉給三舅母打下手,自己拿了煮雞蛋坐在屋外長廊上,一邊滾麵兒,一邊賞景。
梁王府自是丹楹刻桷,畫棟飛甍,雍麗奢靡的。可三舅舅這一處院落倒是鉛華洗儘,彆有一番詩情畫意的。
屋舍軒昂,密植楊柳,假山巒嶂如畫屏錦繡。水渠橫波跨橋,磯石上有鷗鳥停歇,瑟瑟秋風而過,吹皺了水麵蕩漾淺映的河堤靜景,更兼襲來透衫涼意。
蕭雁遲徘徊在她身側,凝著她微微紅腫的臉頰,又心疼又氣惱:“爺爺下手太狠了,怎麼能這樣!”
楚璿道:“沒事。這一巴掌遲遲不落下我的心總提著,這樣,倒可以睡幾天安穩覺了。”
蕭雁遲默了片刻,懊惱道:“這事我也有錯,不該由著你,你問我要那兔子時我就覺得不妥了……”
“好了。”楚璿盈盈笑開:“這事過去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蕭雁遲張了口剛想再說些什麼,視線倏然定在廊外水渠邊,柔和的麵部輪廓漸漸緊繃,眼睛裡透出些凜然寒意。
蕭鳶扶著腰間佩劍獨身朝這邊來,蕭雁遲翻身越過遊廊欄杆,穩穩擋在他麵前。
“讓開。”蕭鳶倨傲冷蔑掃了他一眼:“我是你二伯。”
蕭雁遲紋絲不動。
蕭鳶橫眉瞪眼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怒道:“還反了你個小崽子了!”
蕭雁遲也不跟他動手,隻負著手一昧穩紮下盤,如一座山亙在他和楚璿中間,寸步不讓。
兩人僵持許久,引來周圍許多目光,忽聽身後傳來楚璿的聲音。
“雁遲,你讓開。”
蕭雁遲回身看去,見楚璿坐在遊廊的雕欄上,朝他微微一笑:“讓開吧,我是帶了禁軍來的,都守在外院,喊一嗓子他們就進來了。”
蕭雁遲這才冷涔涔地瞥了一眼蕭鳶,側身讓開。
蕭鳶正了正衣襟,直朝楚璿而去。
“璿兒,我這一走一年多,發現你出落的越發好了。”他本是英武硬朗的長相,可因多年軍旅生涯,風吹日曬下,眼角的紋絡深陷,湊近了人一笑,褶子像刀鑿斧刻的一樣,要順著眼窩凹下去,說不出的醜陋怪異。
楚璿疏離而清淡地道:“謝二舅舅誇獎。”
蕭鳶像是看不懂她的厭煩,隻忙不迭獻殷勤,又湊近了些:“你父親的事情你彆擔心,我會給他再安排個肥缺,都是自家人,我不會不管的。”
楚璿瞥了他一眼,這回連話都懶得說,隻敷衍地勾了勾唇角。
“璿兒啊,不瞞你說,你二舅舅這些年慣在花叢中沾遍了胭脂,專撿那花苞兒掐,想著能有你半分的姿色就不錯了,可愣是都欠了些滋味……”
他瞧著楚璿那冰雪般冷豔高貴的模樣兒,越發覺得心尖癢,話開始往下流裡說:“你也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這些年小皇帝把你調|教得不錯吧,你也懂二舅舅的意思,反正你對那皇帝也不是真心的,不如……”
他湊到楚璿耳邊,曖昧低語:“你陪我睡一覺,讓我嘗嘗滋味,二舅舅雖然不如皇帝年輕,可體格健壯,保準不會讓你失望的。”
楚璿向後移了移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鳶,須臾,唇角竟提起一抹笑。
“二舅舅,你正對著我,讓我看看你。”
蕭鳶心中大喜,忙把側了的臉扭正,顛顛地靠近楚璿。
他滿心裡風月之事,放鬆了警惕,隻覺這美人冰磯玉雕,分外動人,幾乎要淌下涎水。
頭越靠越近,倏然見那如畫眉眼上浮掠起一抹冷然煞氣,電光石火間,尚未反應過來,隻聽一聲脆響,臉上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楚璿用儘了全力,手掌心陣陣發麻。
她趁著蕭鳶發愣,迅速起身,後退數步,見雁遲聽到聲響已火速趕到蕭鳶身後,一顆心終於落下。
嬌嬌俏俏笑道:“二舅舅,這麼多年了,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可惜,我變了,我現在遇事不大愛哭了,就喜歡像剛才那樣,直接上手,滋味怎麼樣啊?您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