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研究所9(1 / 2)

一切都是黑白的。

就連原本鮮豔的楓葉,在此刻都失去了顏色。

阮喬鑽出楓林,前麵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左邊是遊樂設置,有個塗著誇張顏色的滑梯。

原本應該有很多人的地方,在大雨的入侵之下,顯得冷冷清清。

公園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除了身後的惡魔。

這一下,有了前車之鑒之後,黑色線條人沒有繼續選擇抓住阮喬,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刀——

她的體力已經耗儘,在寒刃刺穿心臟的一刻,眼前出現的不再是陳語之前的麵容,而變成了阮喬自己的臉。

那張臉淡漠而冷靜。

一雙熟悉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內心最深處。

然後她聽見自己說。

——“跳出來。”

跳出來?

耳邊的低語還在繼續,有的聽得清,有的模糊不清,有的隻有意義不明的片段。

恐懼房間帶她回到了記憶最深處被遺忘的東西,然而她並沒有想起所有的事情。

因為一開始的恐懼和害怕,甚至在看這個世界的時候,餘光處的物件都布滿了模糊的塵埃。

在第二次經曆這一切的時候,

她產生了“逃”的意識。

不管是什麼時候,從一開始訓練自己適應黑暗,適應恐懼,到能夠冷靜地麵對所有的一切,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她再次回到這個時刻的時候,人類的本能還是占據了上風。

她害怕,她逃避。

但是她已經不是十年前的自己了。

十年前她可以害怕,可以逃跑,可以扔掉這段不願麵對的記憶來保護自己,但十年後的她——

不會再逃避下去。

荊棘刺人,那就直麵而過。

當你自己都不再害怕流血和受傷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敗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害怕,是因為她身在其中,害怕被傷害,害怕麵對熟悉的人。

那麼多的遊戲,那麼多的死者,在成長之後的她見來,都是麻木而無所謂的。

因為她是局外人。

第一次,麵對她不願意回憶的恐懼。

第二次,嘗試去救陳語,麵對這個事實——即便是她沒有躲藏,也依然無法救活她。

那麼恐懼房間的設立,還有什麼意義?

將人帶回最恐怖的場景,將她的心一點點解剖出來,體驗恐懼?

不——

這裡是她的記憶深處,是她的記憶世界,這裡也是,案發現場。

這裡,有她遺忘的,關於凶手的細節。

唰——

血海退卻。

阮喬猛然睜開眼睛,再次清醒過來,耳邊一片寂靜,隻有窗戶微微發出響動,外麵的風越來越大。

砰!

光源又碎了一個。

阮喬卻沒有了一開始的僵硬和慌亂。

她靜靜看著頭頂的燈。

三個光源,現在隻剩下一個。

房間裡又暗了許多。

這一次,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通過恐懼房間的機會。

瞥了一眼,她很快將所有的物品收入眼底。

熟悉的房間,布局一如既往。

門在西北角,進門左邊是窗戶,上麵掛著的白色風鈴是鋼琴老師的女兒買的,風鈴旁邊是一盆綠植。

門右手邊的電視此刻關閉著,鋼琴和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一樣,琴蓋蓋著,沒有使用的痕跡。

紙箱子的南邊是桌子,桌上放著時令的水果和刀叉。

整個房間非常整潔乾淨。

阮喬快步走到紙箱子地下,撿起楓葉,起身拿走了桌上的刀叉。

沙發上還放著一個黑色的電腦包,沙發旁邊的黑色櫃子上八音盒尚未啟動。

直接對上黑色線條人,她沒有勝算。

逃跑,也不過是一次沒有意義的嘗試。

她之所以內心對這段記憶抗拒,不是因為害怕死亡或者愧疚,而是因為未能找出凶手,為陳語報仇。

所以,打破幻境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凶手的真實身份。

阮喬上前,聽見外麵傳來的響動,估計這個時間段自己的玻璃珠就快要掉出來,於是一手拿著沙發上的電腦包,快速閃身躲進了沙發背後。

隨著她撿電腦包的動作,玻璃珠也掉到了沙發底下。

她對玻璃珠沒有什麼印象,隻是心底有強烈的直覺,是個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撿起玻璃珠,是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等到對方打開八音盒離開之後,阮喬開始翻找包裡的東西。

這似乎是個新的電腦,上麵還有未開封的膜包裝,側麵的小包裡有一疊琴譜。

李斯特的《狩獵》。

這是王老師改編之後的譜子,融合了另一個風格的節奏,算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譜子上麵還寫著“樣品”。

王老師有自己的個人網店,售賣一些改編的琴譜和音樂產品。

這一份應該是還未上架的樣品。

除此之外,包裡還有一個水電收費單和漏墨的鋼筆。

收費單上麵寫著屋子的水電使用數據,數額巨大,底下用彆針夾著一個申訴單,是王老師對水電公司反映自己水電異常,懷疑有人偷他家水電,請求檢修。

申訴單被墨水沾染了部分內容,隻能看清水電公司打在上麵的回應。

“檢修人員將在七個工作日之內上門檢修。”

檢修單打印的時間也模糊不清,隻能看清片段。

——“2099年1……日”

既然是入室殺人,這個包可能沒有凶手的信息。

房間裡沒有更多的線索,這裡隻是凶手砸暈試圖逃離的陳語的地方,如果她能夠繼續潛伏下去,等到凶手離開,再出去尋找更多的線索,或許會有收獲。

慘叫聲、求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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