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德海文。
迪克捂住肋下,坐在他的小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給你。”提姆端著衝好的麥片出來,委婉地建議:“阿福一直在打掃你的房間。”
迪克接過碗,握住勺子攪了攪,心不在焉地抬起頭:“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提姆指了指電腦,“我本來想拔他一根頭發,可從來沒想過能收獲這麼多血液樣本。”
迪克笑了笑,這個動作牽動傷口,提姆瞥了他一眼,“彆動。”
迪克安靜了一會。
“你一直想知道我和小傑鳥之間發生了什麼。”他突然打破了房間裡安靜的氛圍。
提姆安靜地看著他,“不、這不取決於你和傑森發生了什麼,而是取決於你和布魯斯發生了什麼。”
迪克勉強勾起嘴角,把腦袋擱在靠背上,“我真的很抱歉我過去做的那些蠢事。”
“我遷怒了傑森,明明他什麼也沒做錯。”
迪克很少剖析自己,但沉重感壓得他喘不過氣,傑森的死亡——他和布魯斯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從這道陰影裡走出去,但他們可能真的沒辦法好好說幾句話,迪克沒想到傑森見到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著自己開槍。
“那會我和布魯斯決裂——直到現在我也覺得布魯斯是個混蛋,羅賓是我媽媽給我的稱號,我把它當作一種榮耀,帶著它和蝙蝠俠在一起度過了六年。”
提姆點了點頭。
“然後有一天,布魯斯突然通知我……沒有羅賓了,你被我辭退了。”迪克鬆鬆地握住手指,就像在抓住什麼東西一樣,“因為我受傷了。”
提姆接過話:“他不願意再看見你受傷,或者是你因為他受傷。”
“是。”迪克說:“可那時候我19歲,我以為他覺得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助手、或者是我能力太差——於是我離開了。”
“整整一年半,我沒有和布魯斯說過一句話。”
“然後我在報紙上看見他有了一個新羅賓、該死的新羅賓。”迪克重複了一下,臉上一片空白,“他把我趕出去,而他的行事風格影響了我,我不太記得我給多少罪犯留下了終身殘疾。”
提姆吞咽了一下,他認識迪克的時侯,他已經是那隻溫和而又熱心的大藍鳥,蝙蝠家族最陽光開朗的人。
“我覺得我也變成了一個罪犯,每天打擊那些人渣的時侯我覺得我和他們沒什麼區彆。”
“他像扔垃圾一樣把我扔出去,告訴我,沒有羅賓了,然後他從街頭撿了個小老鼠,讓他成了羅賓?而我甚至要在報紙上才能得知這個消息!”
“我和他一起度過的時間,是我當時僅有的東西。”迪克做了個簡單的總結,“有一個渾身都是惡習與毛病的小罪犯,突然取代了我。”
提姆舔了一下嘴唇,“然後?”
“布魯斯把傑森送到我那裡,開著蝙蝠車、騎著蝙蝠摩托、穿著最新版的製服——而布魯斯從來沒讓我碰過他那輛破車!”
“我試圖接受自己被取代的事實,然後傑森當著我的麵打殘了幾個警察,他說成為羅賓最好的事情就是可以穿著製服毆打那些警察,而成為蝙蝠俠的小跟班?天!那是蝙蝠俠!那是莫大的榮幸!”
迪克用一種譏諷的語氣:“那時侯我想讓他們兩個一起下地獄去。”
提姆歎了口氣,這簡直是最糟糕的開局,傑森和他們每一個人都不一樣,他是真正的、獨自一人在哥譚犯罪巷長大,他們目睹的那些罪惡對於傑森來說就是日常,他很難去責怪這些事情裡的任何一方,因為他們都沒做錯什麼。
迪克的羅賓是所有人能想到的、最好的模樣。
而且迪克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他在那段時間教給了傑森一切他能教的東西,他陪著傑森去打擊犯罪,去製止他過分的行為,去教他如何成為一個英雄。
蝙蝠俠教不了這些,布魯斯自己就沉在泥潭裡,他的那一套對於一個在犯罪巷裡長大的孩子起不了什麼好的引導,甚至會把傑森變得更糟。
“他回到了哥譚,這期間我們和解、爭吵、和解——再爭吵。”迪克揉了揉太陽穴,冷漠地說:“我受夠了和布魯斯與傑森呆在一起,然後我離開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蝙蝠洞裡多了一套沾滿鮮血的製服。”迪克的聲音空洞地可怕,“我應該做的更好些,如果我那時候沒有離開哥譚……”
提姆做了個停下的手勢,“沒人會提前預知到這些。”
放在客廳的電腦及時打斷了這種氛圍,它嘀嘀嘀的響了起來,提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屏幕——
匹配。
迪克沒去看結果,他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我就知道。”
——那些招式是那麼熟悉,都是他曾經親自教給傑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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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和提姆不約而同地向布魯斯隱瞞了傑森複活這個消息,他們想弄清楚傑森的複活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複活無疑是有副作用的——變了顏色的眼睛,焦躁而又瘋狂的神色……
而傑森正在試圖找到他生活的意義,養傷是一段很枯燥的時間,呆在家裡看書都逐漸失去了趣味,而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思考,他的複活、他的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
達米安甚至有時候會發來消息,建議自己找點事情,因為他活得和失去意識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這段時間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幫刺客聯盟處理一點臟活——作為達米安的財產。
而有一天他竟然在天台上睡了一天,醒來以後,一個紅腦袋蹲在上方盯著他。
“嘿,老兄。”彼得和他打了個招呼。
傑森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既然你會出現在這裡,那我們就是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