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傑森發現, 泰恩在自己臉上塗抹的時候神色奇異極了,眼睛裡蘊著某種自己看不懂的東西,他上妝的手法精致而又熟練, 當略帶薄繭的指尖又一次劃過自己唇角時——

傑森忍無可忍地握住了那隻手。

“我自己來。”他僵著臉說。

泰恩嘴角緩緩漾開一抹笑意, 衝著傑森眨了眨左眼:“當然可以,不過一個闊佬為什麼會有這種技能?”

傑森接過泰恩手裡的刷子:“這不是闊佬的必備技能嗎?”

泰恩瞳孔微微收縮,種種跡象都表明傑森沒有一點過去的記憶, 但這句話讓他不由得開始懷疑傑森是不是在暗指某個黑漆漆。

你認識的那個闊佬是不是叫布魯斯韋恩?

改變鼻梁形狀需要在鼻翼處多打一些陰影,讓眼睛變小需要在眼皮上抹上暗淡的黃色, 用唇線外擴嘴唇讓它顯得更厚……

傑森手一頓:【統統,我為什麼也這麼熟練?】

傑森懷疑人生的程度又高了一層, 他想不到自己過去是出於什麼原因動不動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這種熟練度絕對不是一次兩次就能鍛煉出來的,說起來,塔利亞也沒有給自己找過這方麵的老師。

她默認我會這個?

傑森還在思考,就泰恩用一種甜蜜地語氣:“你為什麼也這麼熟練?”

他被這種語氣噎得眼皮一跳,沒好氣地瞪了泰恩一眼,忽然一種強烈的情緒從心底翻上來,這種情緒並不屬於他。

傑森:【你在折騰什麼?】

係統開始複盤昨晚發生的事情:【等等, 這個泰恩……】

它微妙地強調了這個名字:【他昨晚主動找上門來,一直戴著那副眼鏡, 和你躺在一張床上, 你連半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傑森歎氣:【不用強調這一點。】

係統:【這不怪你, 我也睡得很香。】

——汽車旅館、眼鏡、麥片, 還有過分優秀的身材。

電光火石之間, 這些線索就像一個個散落的珍珠, 忽然被細線串起。

泰恩……係統念叨了兩遍這個名字, 再把這兩個音節倒過來組合了一下。

係統:【見鬼。】

傑森和自己當然不會對這個所謂的泰恩生出所謂的警惕心,如果他真的是它猜的那個人……那他根本不在自己和傑森的防衛圈之外!

係統冷笑了一聲,這當然不會作出任何反應,在過去他們不知道在一起度過了多少夜晚,有的時候累到爆炸,兩個人乾脆就擠在一起小憩片刻,日複一日,泰恩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在幾乎被刻進骨頭,象征著絕對的安全與信任。

係統:【我需要你做件事。】

傑森沒有放慢手裡的動作,他正在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皮耷拉一點:【乾什麼?】

係統的語氣竟然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摘下這個人的破眼鏡。】

傑森點了點頭,放棄繼續在臉上塗抹,非常平和地把最後一隻刷子放進箱子,站起身朝泰恩走去。

“你好像一直在戴著這個眼鏡。”

泰恩點了點頭,湊過來,驚奇地打量著傑森,“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

傑森的手法泰恩非常熟悉,如果讓他來塗抹,十之**也就是這個效果,眼前的人就像換了個頭,平滑的皮膚上畫上了皺紋,眼皮略微耷拉下來,短短的人中被加長,過於鋒銳的漂亮輪廓也消失不見,他看上去平凡普通的可以融入任何一個場景而不引人注目。

傑森轉了轉脖子,非常自然地躬住背,他又用手微微調整了衣服上的褶皺,微微咳嗽了兩聲,用一種成熟了許多的聲音問泰恩:“現在怎麼樣?”

“不錯。”泰恩湊得更近了些。

趁著這個機會,傑森飛快地伸出手。

——泰恩的速度更快,他往後一仰,用一種幾乎超越人體極限的柔韌度,輕而易舉地躲過了傑森的襲擊。

“彆動手動腳的。”男人的肌肉在一瞬間繃緊,很快又放鬆下來,“這個眼鏡可是斯塔克工業的高級貨,我的上司特意叮囑我,如果弄壞了這副眼鏡,就算是賣掉我也賠不起。”

“斯塔克工業?”

“對。”泰恩壓低聲音:“聽說是斯塔克同款。”

傑森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雖然沒把眼鏡摘下來,但卻也碰觸到了它——有這個就足夠了。

係統相當漠然,都快把那張屬於泰恩的卡牌刷成一束白光,方形卡片可憐兮兮地抖動了兩下,僵住不動了。

人物卡上多了一句話;【玄學眼鏡限定作用——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

玄學眼鏡……?

斯塔克的眼鏡能有這個效果?

瞎扯!斯塔克所有東西都是科技側的!

那分明是氪星人的眼鏡!

係統磨了磨牙,鬨心極了,但它沒有拆穿泰恩的謊言,想想吧,拆穿以後能有什麼好結果?爭論升級成爭吵,然後大打出手?這種傳統藝能它真的倦了,就讓可憐的自己過幾天好日子吧。

係統歎了口氣,它清楚傑森是個場麵人,如果恢複記憶……彆說和大藍鳥打架,到時候肯定是和蝙蝠俠打起來,目前這種平和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卡池微微震動,泰恩的那張卡牌正在用一種驚人的速度發生蛻變,白板卡牌一瞬間爆發出金光,係統非常不快地按住卡池,把冒出來的那張卡牌藏起來,沒有讓傑森看見。

係統麵板的一角。

無數被動技能如同瀑布信息流一樣,唰唰地從卡牌上滑下。

醜陋的黑框眼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著布魯德海文警服的漂亮男人,卷曲的黑發妥貼地蜷在他的頸側,形狀優美的嘴唇噙著笑意,無數星光都彙聚在男人的藍眼睛裡,看起來格外不真實。

【人物卡:理查德格雷森。】

係統又歎了一口氣。

係統戳了戳傑森:【如果你對泰恩有興趣……】

傑森感覺莫名其妙,係統為什麼突然說到這方麵?他看上去就那麼像一個人形自走炮嗎?

係統:是啊你不像,人形自走炮在你對麵呢。

係統的口吻充滿一言難儘的感覺:【沒事,反正你不吃虧。】

是的,那可是迪克格雷森,布魯德海文獨屬的限定奇跡,溫和而又美麗的大藍鳥——美麗這個詞形容男人也許會有點奇怪,但放在夜翼身上卻沒有一點違和感。

很多人都會不可思議於夜翼的魅力,他能夠做到平易近人而拒人千裡、捉摸不透又一覽無餘,那些奇異的矛盾感增加了這個男人的吸引力,就像晨曦時候的那一陣霧,輕飄飄地無處不在,但當真的要握在手心裡的時候,就會陡然消散。

舉個最淺顯的例子,他甚至不需要說話,隻要站在那裡,男男女女就會自動被他吸引,飛蛾撲火一樣企圖得到他的垂眸。

真正的人形自走炮,炮彈都是主動找上門的,甚至還排不上隊。

夜翼也從來不吝嗇付出於自己的愛意,他是最忠誠的情人,每一段感情都會全身心的投入,他的情感如同火焰般熾熱,但冷卻的速度同樣快得不可思議。

傑森認真地觀察了一下迪克的臉,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行。

迪克被傑森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他有點心虛地繞過來,“我們彼此間都應該有一點秘密,不是嗎?”

他希望能用這個身份探查出傑森的秘密。

**

傑森已經記不得這是拐的第幾個彎,係統都放棄去記錄他們走過的路線了,泰恩對布魯德海文的熟悉程度令人心驚,他知曉每一個小巷子、每一個拐角、甚至知道什麼地方住著什麼人。

一個正常人應該對城市有這種熟悉程度嗎?

布魯德海文的晴天也是霧蒙蒙的,天空泛著亮白色,有點陰鬱,傑森歎了一口氣:“我們到底要去哪?”

他對躲避刺殺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他大可以直接對著殺手的眉心來上一槍,然後闖進那個組織讓他們明白真正的恐懼是什麼。

但他現在的身份在泰恩這裡掛上了號,這就意味著,他已經在布魯德海文警局掛上了號。

是的,他趁著泰恩洗漱的時候翻到了他的證件。

證件上的男人還是戴著那副黑框眼鏡,但傑森總是覺得什麼地方充滿了違和感,這種違和感很難被察覺。

傑森對警察局和警察有一種天然的反感,這些家夥或多或少會妨礙到自己的行動,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總是無法對那些穿著製服的人下狠手,有一次被追的心頭上火時,最過分的程度也隻是在那個小警察脖子上敲了一記。

一個罪犯不應該對警察懷有這種情感。

迪克放緩了腳步,有點突兀地問:“我注意到你對這一切都很陌生,但資料顯示你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了。”

傑森的口吻非常淡漠:“我不喜歡布魯德海文的天氣,連綿不斷的陰雨會讓人的骨頭酥掉。”

布魯德海文的天氣和哥譚沒什麼區彆,迪克微微眯眼,他不認為傑森會放棄哥譚——他們每個人都做不到放棄那座城市,即使長大後他們一個又一個地從蝙蝠巢穴離開。

哥譚是刻在蝙蝠家族靈魂上的一道疤。

“那你又為什麼會選擇布魯德海文?”迪克鍥而不舍地問。

傑森沉默了幾秒,“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所以對於我來說,布魯德海文或者是紐約,又或者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

他十分坦誠地告訴了迪克自己的現狀,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現在對於自己的過去不再抗拒,而是相當的隨和與順其自然——該來的總會來,更何況那些記憶好像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迪克卻被這種坦誠所震懾,他有點難過,對待一個陌生人傑森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坦然告之——姑且算的上秘密,但上次見麵他卻把自己打的半死。

當自己作為夜翼的時候,他們兩個甚至連正常溝通都做不到。

他對傑森失憶的狀況早有心理準備,當傑森親口確認後,他必須承認自己被傷到了。

迪克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一開始他以為是什麼力量控製了自己的弟弟,但經過一晚上的探查以後,他不得不承認上一次大打出手完全是出自於傑森的本心,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我做錯什麼了嗎?讓你失去記憶也想要殺掉我?

迪克臨時改了主意,不再決定用一些虛假的東西欺騙傑森,他應該稍微坦誠一些,至少作為泰恩的時候可以坦誠一些,畢竟他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遇到屬於自己的戴安娜和克拉克,如果變成布魯斯那樣

——會完蛋的。

迪克把傑森領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巷子,輕巧地翻上牆頭,衝著傑森招了招手。

“快上來。”

傑森歪了下頭:“我為什麼要陪著你去乾這些?你不是說我是被保護人?”

迪克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笑。

傑森抑鬱地歎了口氣,一隻手扶住牆,腰部發力,用腳在牆上一蹬,就像一隻矯捷的豹子,輕而易舉地翻了上去。

迪克很沒有誠意地鼓了鼓掌,指了指不遠處打瞌睡的幾個男人,“他們是屬於弗萊德明的勢力。”

“弗萊德明?”

“就是一個普通黑幫。”迪克聳了聳肩,“你甚至都用不著記住他的名字。”

“那他們盯上我的目的就是單純的為了錢?”

迪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這樣認為,後來我發現弗萊德明和羅曼搭上了線。”

“羅曼……”

傑森念叨了幾下這個名字:一個名字從腦海中閃過:“羅曼西恩尼斯?”

迪克睜大了眼睛,十分驚訝:“你認識他?”

“黑麵具。”傑森誠實地說:“我應該不認識,但我好像知道這個人。”

迪克了然,傑森當然知道黑麵具,還是羅賓的他的時候最喜歡找黑麵具的麻煩,這麼看來,和黑麵具過不去是刻在小傑鳥DNA裡麵的東西?

“黑麵具是哥譚人。”迪克感歎了一聲:“他曾經掌管過一段時間的哥譚地下世界,和布魯德海文這些嘍囉不在同一個檔次。”

布魯德海文和哥譚離得很近,但在某些方麵,它比哥譚有過之而不及,比如說一些粗俗、卑鄙而又可怕的東西,這裡的罪犯通常沒有令人唏噓的過去、或者是精湛的技術——他們就是單純的邪惡。

盜竊、搶劫、暴力殺人……布魯德海文沒有所謂的殺戮藝術,也沒有哥譚那麼多瘋子,他們有自己的目的,製造混亂不是為了找樂子,迪克也總是可以通過這些目的推斷出罪犯的行動。

這兩座城市離得太近了,哥譚每年夏季的乾旱都會讓布魯德海文河水上灌,當河水再流回來的時候,布魯德海文本地居民都知道這個時候的水絕對不能用。

誰知道哥譚的水裡都飄著什麼?

什麼東西一旦沾染上哥譚都會變得糟糕起來,就連一個普通的黑幫沾染上黑麵具,格雷森警官和夜翼都要為此加班加點——布魯德海文警局真的應該給自己發雙倍工資。

“黑麵具要乾嘛?”傑森的手不知不覺地滑到腰間,這仿佛是個條件反射的動作。

“我不知道。”迪克回答:“但線人說他試圖走私一批貨物,通過滑鐵盧港口,如果他走私成功了,這座城市的勢力都得重新洗牌。”

傑森呻/吟了一聲:“法律對改善現狀毫無用處?”

迪克攤開手:“與其說是法律約束這座城市,倒不如說是黑幫的規矩在約束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黑幫相互角力,勉強維持著平衡,而哥譚——”

“你應該知道哥譚是什麼情況。”

我知道個屁,傑森在心裡暗罵。

但他接話接的行雲流水,半點卡殼都不帶:“能在哥譚活下來並且有名號的人,他們都能輕而易舉地打破這座城市的平衡。”

傑森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你就打算一個人去處理黑麵具這事?沒有同伴嗎?”

“呃……”迪克眨了眨眼睛,“我曾經有一個信任的人,後來我們鬨掰了,我以為我們隻是短暫的關係破裂,但那個人在最需要求助的時候都沒有聯係過我。”

他把掌心合在一起,然後又拉開,上下錯位,“我可以向他求助,但沒必要。”

“聽起來可真夠混蛋。”

傑森皺起眉頭,他光是聽這番描述就感覺到生氣了,無名的怒火從軀體的每一部分蔓延出來,直直地衝向大腦——這不應該,他又不認識這麼一個混蛋,這麼感同身受做什麼?

但一種奇怪的**驅使他問下去,“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他把我從自己的信任名單裡踢了出去?不過他現在有新的助手了,也用不上我。”

更生氣了。

傑森忍耐地閉了閉眼睛,好讓那種瘋狂的目光不要嚇到彆人,他對克製自己特彆有一套,“但你會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哇哦……迪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傑森?

他在勸自己不要單打獨鬥?老天,這個他過去重複了千八百遍的叮囑,這家夥一句都沒記住,而現在卻一本正經地告訴彆人團隊協作的重要性?

他真希望自己能早兩年聽見傑森這麼說。

他們倆的角色就像顛倒了一樣,迪克笑了笑:“單打獨鬥有一個好處,這個任務從頭到尾都屬於我,我隻需要對我自己負責,不需要擔心辜負誰,也不會令誰失望。”

媽的。

傑森的手指緩緩用力,緊緊地摳住磚石,這些話每一句都在腦子裡盤旋回蕩,再沉到胃裡,變成亂飛的蝴蝶,最後化作一種令人窒息的情緒——

憤怒與悲傷。

迪克敘述的東西引起了他強烈的共鳴,奇怪的是,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某種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

迪克湊過去,猛地合住雙手,突兀的合掌聲嚇了傑森一跳。

“嘿!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迪克當然不是閒的沒事乾拍巴掌玩,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久,迪克就越能從傑森身上看見當年那個二代羅賓的影子,傑森的變化一度大到讓迪克不敢相信,但當相處一段時間以後,他反而從傑森身上瞧見了某些熟悉的東西。

他們太熟悉了,傑森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時候他們就認識,迪克見過傑森最惡劣粗俗的一麵,傑森那些小習慣迪克更是清清楚楚。

他總是能看清傑森的情緒,過去能看清,現在當然也可以,雖然曾經因為各種緣故……有時候是對布魯斯的憤恨、有時候是自己的自尊心,他總是選擇視而不見。

現在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和布魯斯那些破事影響到了傑森。

傑森抿緊了嘴,情緒逐漸穩定,自己失態的樣子暴露在彆人麵前,這令他有點尷尬。

但迪克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若無其事地跳了下去:“我們邊走邊說。”

……

傑森聽完,捋了一下,“也就是說,哥譚的勢力都在插手布魯德海文?隻不過黑麵具試圖搶先一步獨占這個城市。”

“我也不確定。”迪克回答,“但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們的倉庫,來自哥譚的東西都很容易辨認。”

他緩緩走進打瞌睡的那幾個人,觀察了一下,閃電般地出手,對準他們的脖子,精準而又狠厲的一敲,那幾個人就像麥子一樣倒下去。

倉庫裡黑乎乎的,迪克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夜視儀遞給傑森,傑森搖了搖頭,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眼睛,“我能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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