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梯和韋恩集團的其他電梯不一樣。
它的體積大的出奇, 堪比一間小屋子，整體是用一塊透明玻璃做成的，細枝末節處用金液燙著繁複的花枝, 昂貴的沙發和小桌子擺放在一角, 散落的撲克扔在桌麵上, 高腳杯裡還有半杯沒喝完的香檳, 牆上掛著一幅畫，那是現在名聲最響的畫家的作品。
這種本應被收藏家恭恭敬敬請到陳列室，或是在拍賣會上拍出天價的東西，被歪歪斜斜的掛在電梯裡。
……在畫的左下角能看見用口紅隨手塗上去的痕跡, 名字是陌生的，但筆跡卻很熟悉, 字的主人習慣性地把字母寫的繁複而又狹長，透露著漫不經心的敷衍。
傑森心煩意亂地盯著那個口紅印看。
一旁的緘默卻無比自然的坐上沙發, 又開了一瓶香檳, 倒進高腳杯裡。
實在太像了。
緘默把自己整得和布魯斯一模一樣，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傑森差點以為身旁的就是那個甜蜜的布魯西寶貝，他恍惚了一瞬, 忍耐地閉上眼睛再睜開，這樣重複了好幾次，才勉強壓下去那股強烈的殺意。
電梯平穩地往上走，傑森的視線漸漸失去了焦距。
他根本沒法定義自己和布魯斯之間的關係，在這短暫一生中的美好記憶都有蝙蝠俠的濃墨重彩的參與，他知道自己這種精神狀態很有問題，但是就是克製不住地想發瘋。
但這種瘋勁又毫無根據，深究一下還很丟臉, 就像沒法接受自己不被對方所愛，就率先用刀把他的心切成碎片，不惜一切代價。
至少我不是個無關緊要的玩意。
隻要我先傷害他，那我就不會受到傷害。
這種做法真是遜爆了，但他卻一點都不愧疚，甚至還有點得意。
至少我能傷害到蝙蝠俠，在我傷害你的時候，你會和我一樣疼。
有的時候他會想，是不是應該把蝙蝠俠從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這樣對誰都好。
——去你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遇到蝙蝠俠的時間太早了，早在一切還沒發生，早到連完整的三觀都沒形成，他的整個人生都被蝙蝠俠所壟斷，短短幾年就見過了最極致的風景，從此之後，世間的一切都不能再讓他動容。
這麼一想，緘默的存在就變得更礙眼了，這人當反派的時候執著於蝙蝠俠，不當反派的時候執著於布魯斯韋恩，現在哥譚成了一座空城，他不像其他同行那樣去搞事，卻假扮成韋恩老爺來韋恩集團視察？
離譜。
傑森貌似無意地和他搭話：“為什麼是韋恩，你們不是朋友嗎？”
緘默瞥了他一眼：“他毀了我，所以我也要毀了他。”
緘默：“布魯斯韋恩的財富是天生的，他這一生從來沒有為什麼東西奮鬥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又嫉又恨，見到傑森沒有任何反應，他頓了頓：“你也是個哥譚人，看看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再看看布魯斯！”
傑森的臉色越來越冷。
我們過的什麼日子，布魯斯又過的什麼日子？
他過了什麼好日子嗎？誰知道為什麼這個闊佬明明可以躺在金山上享福，卻非要把自己折騰的渾身沒一塊好肉？
緘默並不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所以有這種想法也不是他的錯……
媽的。
傑森猛地睜開眼睛，綠眼珠閃著刀鋒一樣淩冽的光。
這人就應該去死。
**
電梯直達韋恩大廈的最高層，緘默生怕傑森在背後對他下手，一直到傑森邁出電梯才敢出來。
傑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還有自己的事，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這事就是去提蝙蝠車。
盧修斯是韋恩集團研發部的負責人，全部蝙蝠車都在這兒被生產出來，蝙蝠俠有需要的時候再被運出去，傑森想了想，既然要偷……搶車，那就搶一輛最新款。
沒準蝙蝠車上的蝙蝠俠AI會更智能？
他開著蝙蝠車炸哥譚，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蝙蝠俠陪他一起炸哥譚。
傑森拐了個彎走進休息室，一槍打爆攝像頭後，伸手推了推辦公桌，辦公桌下麵的地板悄無聲息地挪開，形成了一個直徑半米的方形窟窿。
小紅帽跳進了蝙蝠洞。
裡頭是一個巨大的陳列廳，傑森熟門熟路地往深處走，還順手在桌子上撈了幾樣沒見過的小裝置。
黑發青年的眼睛亮亮的，就像一隻看見小魚乾的貓貓，他高高興興地推開了門——
空的？
傑森：？？？
韋恩集團破產了？盧修斯卷著蝙蝠車跑了？
如果他真的頭盔上的兩隻耳朵是真的，那現在估計已經耷拉下來了。
係統安慰他：【沒事，有些地方蝙蝠車進不去，等老蝙蝠離開，你就把他的車開走。】
傑森：……
黑發青年身上環著肉眼可見的低氣壓，大廳有許多出口，他就隨便挑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
“韋恩先生，你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過來？”
傑森的手頓了頓。
這是盧修斯的聲音，他是蝙蝠俠最忠誠的老朋友，傑森不太確定和盧修斯對話的人是蝙蝠俠還是緘默。
“我來找一樣東西。”
還是聽不出來是誰，傑森歎了口氣，決定出去看看，出口仍然是辦公桌下的那塊特定的地板，這樣出去以後他還能在桌子底下躲一躲。
他伸出手按在識彆器上，探出了半個身體。
……媽的。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兩條修長勻稱的腿，被昂貴的西裝褲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