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在蝙蝠洞呆了一段時間。
中途阿福借著送餐和他聊了會天, 不得不說,他真的太想念這個老人了。
“您有事情瞞著我。”阿福揭開餐盤蓋,裡麵是精致的食物, 陶德接過去,手略微頓了頓。
他孩子氣地抿起唇:“阿福,這是個秘密。”
很多人都說蝙蝠俠有超能力, 但對蝙蝠家族來說,阿福才是那個真正有超能力的人。
不然他為什麼總能一針見血地戳中重點?
“好的,傑森少爺, 但你也要考慮一下老年人的心臟,我已經不年輕了。”
事實上,他的確有個驚喜要給阿福。
那天和提姆談完話以後, 他就一直在躲著自己走, 又一次兩個人的視線不經意地撞到一起,鳥寶寶的反應很有趣——他下意識地去摸桌台上的咖啡,結果一口灌下去, 被燙的呲牙咧嘴。
陶德輕柔地拍了拍提姆的背。
更糟糕了。
小紅鳥徹底被嗆到了, 白淨的臉都變得通紅。
提姆對年長者過近的距離,以及像迪克那樣黏黏糊糊的動作相當過敏,他甚至為之而苦惱,但每次想提出抗議時, 隻要對上那隻無辜的綠眼珠, 千言萬語又咽了下去。
“怎麼了?”陶德溫和地問。
“不。”提姆聲音悶悶的, “什麼都沒有。”
太有意思了, 男人不動聲色地想。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雖然一開始得到這種反應是個意外, 但提姆強壓著不自在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在是……
有點犯規。
他依稀間察覺到一種逗弄小狗狗的快樂, 可惜沒過幾天,提姆就把傑森拽了過來作為看守,轉而投入韋恩少總堆積如山的工作裡。
年長者微妙地生出一點遺憾來,但他不準備把年輕的提姆逗到炸毛,所以也就作罷。
所謂的“看守”並不稱職,蝙蝠家族的每一個人都沒真正防備他,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們總是不讓自己一個人呆著。
和另一個自己的相處,反而不太愉快。
傑森每天都冷著張臉,活像自己欠了他幾個億沒還,他對電腦上處理的程序並不感興趣,但卻本著“我要找你麻煩”的態度,愣是要一個一個地點過去。
當他什麼也沒發現以後,氣氛就會變得更加糟糕。
他和提姆還不一樣,小紅鳥清楚地知道提前預知未來有什麼風險,就會選擇規避它,而傑森明明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卻一定要跳一次才行。
他的問題總是又狠又準,如果語言能化作一把刀,那他一定是一個格鬥的好手,刀刀致命。
傑森交疊雙手枕在腦後,兩條腿不客氣地搭在桌子上,就像一隻吃的半飽,有一搭沒一搭獵食找事的豹子。
他懶洋洋地:“為什麼有些東西你說你記不得了?”
……真的很煩。
男人眼神略微飄忽。
他的記憶是有殘缺的,但不是因為磕到腦袋失憶或者泡過拉撒路池之類的緣故。
——是他自己放棄了一部分記憶。
在他還是法外者的一員時,為了尋找一個線索,他們三個用自己最珍貴的記憶做了一次交易的籌碼,羅伊和科莉要回了記憶球,但他沒要。
所以傑森和他說的一些事,在腦袋裡隻有鉛筆般的、輕描淡寫塗抹過的痕跡。
男人無奈地敷衍:“我已經不再年輕了。”
“哦,老頭子。”
陶德額頭上不經意地蹦出幾條青筋。
“我以為你隻是瘸了瞎了,說起來,記憶模糊是不是老年癡呆的前兆?而且你瞎了一隻眼睛,還能不能用槍?”
他做作地打了個冷顫,戲謔地晃晃腳尖:“嘿!老頭子,就這個距離,你能不能用子彈打爆這盞燈?”
他們頭頂是一個巨大的圓球,這種體積的物體,叫托尼來都能打中。
“幸好你整了一個假眼,說真的,你看起來像隻老波斯貓,就那種——”他做了個惟妙惟肖地模仿:“哥譚貴婦手裡抱的小貓咪。”
“我小時候覺得海盜船長特彆酷,黑色眼罩就很好——”
男人麵無表情地從兜裡取出一個黑色眼罩,手指在腦後打了個結,靈活而又快速:“這樣?”
傑森:“……”
“好惡心。”傑森露出一幅不忍直視的表情:“你讓我想起喪鐘那個神經病。”
——哢蹦。
年長者眼皮跳了跳。
他仿佛聽見了自己神經崩毀的聲音。
他是比傑森溫和很多,但那完全是被環境逼的,但本質上仍然是那個懟天懟地的紅頭罩,甚至還有點瘋。
年長者深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傑森身邊。
黑發青年歪著頭,用眼白瞟他,像極了一隻壞脾氣的野貓:“老頭子?”
“有件事。”陶德欲言又止:“我得離開蝙蝠洞一會,你能不能給我點自由時間?”
“做夢。”傑森很不客氣,他把腿放下來,揚了揚下頜:“你果然老年癡呆了。”
很好。
男人溫和地笑笑:“我知道了,首先,我需要一把鐵鍬。”
傑森愣了幾秒,微微挑起眉梢。
鐵鍬?
要這玩意乾嘛?就算是用來敲人腦袋,一兩下也敲不死。
蹲坐在一旁的布魯斯,心底咯噔一聲,毛腦袋不自覺地縮進去,就顯得更加圓滾滾。
他這些日子就沒離開過蝙蝠洞,陶德也不管他,隻有當他為了看清屏幕,擋住了對方視線時,才會被扒拉兩下。
“你要做什麼?”傑森警惕地問,陶德沒有回答,四處張望兩下,綠眼睛驀的一亮。
“拿上它。”陶德溫和地看向傑森:“你能確認一下家裡其他人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