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陶德從來沒想過這樣的日子——他的靈魂的確被當作代價支付了,最後做的那張人物卡的確出了問題。

理論上,他的靈魂將交給一個不知名的存在,之後的東西他不願再想……反正不會有多好。

直到他真的死了,卻發現到處都不對勁。

債主叫布魯斯韋恩。

……這他媽是什麼靈魂版荒誕主義笑話嗎?

他是想見布魯斯一麵,但不代表他願意像隻狗一樣,被拴在韋恩莊園裡,就是因為布魯斯說他生前用了太多靈魂魔法,必須要用很長時間來修養。

是的。

死掉的世界比活著更好,要什麼有什麼,韋恩莊園都被布魯斯完美複刻出來,他還見了很多熟人,阿福、提姆、迪克……那些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一窩蜂地擠過來。

他們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生氣。

布魯斯黑著臉,但沒有蝙蝠衣的加成,他看起來就像一隻會生氣的西伯利亞熊,陶德仰著自己稚嫩的小臉,隻能看見一個緊繃的下巴。

他握住手指,腳在地上踢了踢:“布魯斯,我……”

還沒能說完,羅伊一把將他抱起來,拎在空中抖了抖:“傑鳥,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談談。”

陶德:“……”

談個屁。

羅伊:“我知道你總是和魔法側的那些人不清不楚,看看,你到底學了些什麼見鬼的玩意?”

陶德:“……”

羅伊:“人物卡?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人搭理你,那得多尷尬?”

陶德翻了個白眼,蹬了兩下自己的小細腿,求救似地看向黑暗騎士。

變小以後,他的心態好像發生了變化,除了還留有生前的記憶,就像真的回到了這個年齡,身體也前所未有的矯健,小男孩就順著心意,用力掙紮一下,翻了個跟鬥,一腳踢在羅伊胸前。

“嘿!”

紅發男人不悅地抗議:“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久彆重逢的老友的?”

提姆笑眯眯地湊過來,掐住小男孩的臉,往兩邊扯了扯:“你這個形象是我出的主意,還挺可愛的——布魯斯真的一點都沒記岔。”

陶德發出哼唧聲:“我不喜歡這樣。”

提姆:“但我喜歡。”

“好了。”最後還是布魯斯看不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男孩抱在懷裡:“我能和你聊一聊嗎?”

陶德沉默下來。

他一直挺想見布魯斯,甚至會因為傑森的布魯斯而感到嫉妒,但真的滿足了日思夜想的願望,反而很不知所措。

布魯斯收緊了胳膊,聲音軟了一點:“可以嗎?”

陶德咬住唇,彆彆扭扭地:“……還是不了——可以。”

他猛地瞪大眼睛,藍眼珠裡塞滿了控訴的意思,眉毛高高挑起,身體也僵硬成一團。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小男孩不信邪:“不……不、當然可以!”

男人點點頭,微微勾了勾唇。

陶德因為營養不良,發育期來的很晚,十四歲的時候才剛剛一米四,現在這個模樣更是要矮小一點,坐在男人胳膊上,就像一隻精美的玩偶,他現在也確實和玩偶差不多,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禁錮住他的身體,一點都動不了。

布魯斯施施然地把他端到裡屋,再放到沙發上。

陶德剛一恢複自由,就從沙發上彈跳起來,他氣的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地:“你、你作弊!”

男人聳了聳肩。

他撈過一把椅子,妥貼地放在陶德的安全距離外:“是你把靈魂交易給我的,我隻是行使了自己的權力。”

陶德沒作聲,低著頭玩手指,隻給布魯斯留下一個黑色的腦袋頂。

仔細算算,他至少和布魯斯有十年沒見,而就在他們都活著的時候,關係也沒多好。

他心底忍不住生起一絲荒謬。

這算什麼?

難道就因為死了一次,那些發生過的事情都不複存在了?

想著想著,他眼眶就有點發熱,孩童的身體並不能很好的控製淚腺——就在這時,一隻手覆蓋上他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陶德眨了眨眼睛,強撐著硬氣:“你這是乾什麼。”

布魯斯聲音低低地:“……我很抱歉,傑森。”

“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布魯斯時不時地就會想起這句話,即使時間過去了很久,他仍然能記起小羅賓站在蝙蝠洞裡的模樣。

死亡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對蝙蝠俠來說。

但他仍然感到無能為力,並且這種感覺隨著時間推移日益加深,他不清楚自己是什麼狀態,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態會維持多久。

總之,在死掉的世界裡很無聊,他唯一的慰藉就是窺探那些還活著的、生前和他相關的人。

並一遍遍地回味他們的人生。

傑森陶德。

他的第二隻知更鳥,死而複生的兒子,家族的黑羊,無處安放也無處擱置的肋骨。

很多人說迪克是家族的異類,但布魯斯從不這樣認為,夜翼的秉性幾乎和他如出一轍,真正不同的那個是傑森,他熱情又忠誠、敏感而坦率。

你可曾從街頭撿過一隻流浪狗?

布魯斯撿過,那是一隻瘦巴巴、夾著尾巴、有著漂亮藍眼睛的流浪狗。

他試著將這隻流浪狗當作家人對待,但有些偏見一直存在,這個犯罪巷出生的小孩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卻缺乏引導,他是危險的,隨時都有可能走上歧路。

陶德是一團永遠不會撲滅的火焰,他永不疲憊地燃燒著,像是要在短暫的時間裡燒過漫長的一生,陶德總能讓布魯斯想起哥譚,他本身就是哥譚濃縮的陰影。

所以布魯斯從未想過,火焰燒儘了是什麼樣子。

他看見陶德被上百人圍攻,舊傷發作縮在角落裡發抖,他看見陶德被挖去眼睛,因為不習慣獨眼而跌得渾身青紫,他看見他捏著一隻皺巴巴的煙,一瘸一拐地走進小巷子,火星微紅,一閃一滅,像極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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