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東窗事發(2 / 2)

顧馳懶懶應了聲,“我是挺好的,可我嶽父不太好!”懶得做那些表麵功夫,他自是聽聞過這高縣丞的名聲,籠絡人心很有一套,和臨南縣的大戶人家往來很親密,出了什麼事,也總是包庇那些人。

高縣丞麵色如常,還是掛著笑,“今日上午有人指控,雲陽鎮八寶齋賣的糕點有問題,為了大家夥考慮,我們自然要好好檢查一番,還請顧解元體諒,我們也都是按照流程辦事。”

顧馳睨看他一眼,眼底有絲嘲諷,“按照流程好啊!我們按照流程來了,可惜辦這件差事的衙役,可不是這樣做的。還未出結果,差那麼一點,我嶽父就要被這幾個衙役當成罪犯一般對待,這就是你們的流程?先給人扣一頂帽子,再動用武力,這就是你們辦事的態度?”

“那幾個小子初出茅廬,事情可能做的有些過激,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 高縣丞仍舊掛著笑。

“他們處事不對,在於你這一縣之丞的過,婁縣令事務繁忙,心係臨南縣眾多百姓,你作為縣丞,理應為婁縣令分擔,管教好下麵的人是你的責任。教訓了那些衙役,那你做縣丞的,是不是也應該有所表率?不然事情傳出去,百姓們還以為高縣丞你,沒這個能力坐這個位置。”

顧馳毫不客氣,並不接受他的示好,出了事就把責任推到衙役身上,那幾個衙役確實拜高踩低,可根源還在於上麵的人不管不顧,默認了他們這種行徑。

高縣丞深吸一口氣,麵上笑容不減,“顧解元說的是,下官受教了,以後必定會嚴格約束手下的人。”

他心裡卻冷哼一聲,不滿的很。不愧是讀書人,輕輕幾句話,給他扣了一頂帽子,變成了自己沒能力,無作為。不過也無法子,顧馳是解元,就算見了縣令也是同級,他一個縣丞自然不敢反駁。

“顧解元時間貴重,不敢多有耽誤,這件事我們會好好調查,給你們一個交代。” 高縣丞委婉的送客,此刻他有些後悔,不應該插手這件事的。

“我時間挺多的,你們現在就可以調查了,口供葉叔也會配合,還請高縣丞將那指控的人帶來,當麵對個質,這樣子更公平,誰也不偏駁。”

事情肯定是要當麵說清楚的,不然今個出了縣衙大門,指不定有什麼謠言傳出來,什麼利用自己的身份壓人,故意擾亂辦事流程。

那指控的人倒是很快來了,他是雲陽鎮周邊某個村子的人,衣衫不整,剛剛從那風月之地被召來。

那人弓著身,“高縣丞明鑒,我們鄉下人,日子本就不好過,好不容易攢了錢,去到八寶齋買糕點,沒想到沒吃幾口,快丟了我半條命,看病的錢還是東借西湊的。”

高縣丞看向葉父,“葉老板可有印象,這人是否去過你鋪子?今日上午他來指控時,上交的糕點和油紙袋,確實是八寶齋裡的東西。”

葉父沉聲,“自然有印象,昨日這位小兄弟進來鋪子,一下子買了不少糕點,但是看他的衣衫,條件不是太好,我還勸了他幾句,少買一點省些錢,不過他說,‘要給一大家子嘗嘗鮮’,當時已臨近午時,到今天上午報案,近一天的時間,想必這位小兄弟也不隻是吃了我鋪子裡的糕點。再者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了問題,你家人沒事?你是如何確定是因吃了糕點而出現問題的?你又為何偏偏針對我鋪子裡的東西?最後,丟了半條命、家裡沒錢的人,又是哪裡來的錢,去那風月場所?”

葉父一連串的質問,讓那人出了身冷汗,支支吾吾的開口,“是,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來。

葉父聲音低沉,“你可要想清楚再說話,故意汙蔑、栽贓,可是要坐牢的,縣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情?和誰見了麵?不出兩三天就會被查出來。”

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音抖起來,“小的吃完糕點,許是就是個沒福氣的,沒吃過這些好東西,腸胃受不住,這才上吐下瀉,是小的誤會葉老板了,葉老板鋪子裡的東西肯定沒問題!”

“又改口了”,葉父輕笑一聲,“你不追究我,我還要追究你,去一次風月場所要花不少錢,你這錢又是從哪來的?是無意,還是故意汙蔑、栽贓我呢?高縣丞,現在我有正當理由懷疑,這個人動機不純,還請高縣丞立案吧!”

那人跪在地上傻了眼,怎麼突然自己成了被告!

那人哀聲嚎著,“彆立案,彆立案,我說,我全說,是有人找到我,故意攛掇我,並許諾事成之後,給我二十兩銀子”

“爹,娘,姑父被帶走了。” 李傑快步跑進屋,神色得意,“不敢離的太近,我在遠處看著衙役進去的,也看著衙役和姑父上了馬車。”

“那就好!” 方氏笑出聲,“糕點鋪子食物有問題,看他以後還怎麼做生意,也不枉費咱們花了這麼多銀子打點,隻要他去到縣衙,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是出不來的,這幾天有他好受的,不掉一層皮也要掉半層皮。”

她轉眼看著李三郎,“當家的,你可真有能耐。”

李三郎靠在椅子上,沒骨頭似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哼笑出聲,“待會我去葉家一趟,小妹有孕,葉溪還是個女孩子,鎮上又沒其他親戚,葉家的這兩個鋪子也隻能由咱們看管,等到妹夫出來,怕是要修養一年半載的,到時候這鋪子,管著管著,就是咱們的!”

方氏和李傑掛著笑,眼裡閃著貪婪的光,這倆鋪子不少掙錢,馬上白花花的銀子就來了。

李傑一家人沉浸在幻想中,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到大門撲通一聲被踢開。

“這是乾什麼呢?” 方氏喝了一聲,趕忙出去。

“各位衙役老爺,不知來找我們有什麼事?” 看著七八個衙役凶神惡煞的進到屋,方氏有些腿軟,右眼皮跳個不停,感覺要出什麼事。

“你說呢?” 打頭的那個冷哼一聲,擺下手,“把他們三個都抓起來。”

麻利的帶上鐐銬,幾個衙役拉著他們去到了縣衙。

那人講清楚事情真相,顧馳和葉父回家,後麵的事就跟他們無關了。

顧馳特意要求高縣丞派一麵衙役,在八寶齋門外將事情講清楚,讓大家夥都了解事情的真相,算是沒有影響到鋪子的生意。

“我就說,八寶齋不可能出問題”、“沒想到那家人心思如此歹毒”、“知人知麵不知心,即便是親戚,也會這麼坑人啊!” 圍著的人議論紛紛,經過這一件事,倒是對八寶齋的東西更加信賴了。

“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們,我妹夫,可是新科解元的未來嶽父,我外甥女,是新科解元顧馳的未婚妻,你們憑什麼闖進門無緣無故把我們抓起來?” 方氏瘋了似的,在車上高聲咒罵,企圖提高聲音,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和恐懼。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留著對縣令老爺說,顧解元,剛才可交代了,公事公辦,他和你們一點關係的沒有。放心,我們絕不能手下留情。” 衙役頭頭嗤笑一聲,麵上儘是不屑。

還真沒見過這麼惡毒的一家人,害人的時候下死手,東窗事發又開始拿彆人的身份地位當做庇佑。

方氏一下子不出聲,整個人癱軟在馬車車壁上,這和他們設想的不一樣啊!

倒黴也不能隻有他們一家子倒黴,方氏冷笑一聲,“我要舉報,你們縣衙裡的張衙役收受賄賂,這件事他也是共犯”

事情很快就查清了,大難臨頭各自飛,李三郎為了自保,一口咬定他和兒子李傑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方氏這個惡毒的女人惹出來的,他們二人也被蒙在鼓裡,甚至在獄中還要休妻,和方氏劃開界限。

李三郎點著唇,麵色有一些扭曲,語氣卻是出奇的溫柔,“咱們夫妻這麼多年,小傑還要科考,如果我這個做父親的名聲完了,小傑一輩子就完了。你先把罪名承擔,我會好好督促小傑通過府試,等他考中童生,到時候你也出獄了,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家裡的鋪子也離不開人,你多委屈一些,我們父子倆都記著你的好。”

方氏差一點就被他說動了,但還是有些不死心,期待的看著李傑,“你們的名聲重要,我的名聲難道就不重要?兒子,你也讚同你父親的話嗎?”

大牢的日子可不好過,聽說一個表現不好,就要挨打、沒飯吃,黑暗暗的,就隻能看著窗口那一抹光亮,即便是為了兒子,她也不是很樂意一個人承受罪名。

李傑眼睛閃了閃,心虛的移開目光,不敢看方氏一眼,“娘,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你就暫時先受些委屈吧。我和爹會掏銀子打點好衙役的,你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就能回家了。再說了,當初這件事的想法還是你提出來的,要不是你,咱們也不會被關進來。”

方氏本來要動搖的心思,此刻馬上堅定起來,“我還不是為了咱們一家人,再說最後實施的都是你爹,如果事情成了,受益的可是咱們一家人,你們兩個彆想撇清關係,果然丈夫兒子一個都靠不住,都是黑心肝的。”

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自然了解自己的男人和兒子,說什麼打點衙役,如果自己考什麼童生,考了那麼多次也沒見考上,她可不會因為兩句好話上當受騙。

李三郎黑了臉,掄起拳頭往方氏身上揮去,“好好和你說話,你不願意,是不是欠打!今個不同意,也得同意。”

方氏殺豬叫似的,聲音在大牢裡回響,“殺人了,少人了,縣令老爺,我要舉報,這李三郎不是個好東西,賣東西缺斤少兩,進來的貨源也不是什麼正規的渠道,騙了大家夥不少錢,是個黑心的商家,這次這件事情,也都是他主導的。”

狗咬狗,彆想讓自己一個人承擔,他李三郎可彆想逍遙法外。

沒過幾天,衙役那邊給顧家、葉家送來消息,處罰結果出來了,方氏、李二郎沒收全部家產、店鋪,用於給條件不好的人家補助,他們兩人也判了三年的牢刑,接受悔改。

李傑年齡小,這件事和他牽扯不深,但他知情不報,包庇自己父母,接受教育半個月。

不過李傑也是個心狠的,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和李三郎以及方氏脫離了親子關係,獨善其身。

至於收受賄賂的幾個衙役,更是不能輕易放過,一個個罰了財產,進了大牢。

婁縣令更是嚴格規範衙役的行為,製定了專門的行為準則,有處事不當、態度不好的,鼓勵百姓來投訴,處罰也很嚴格。

聽到處罰的結果,李氏有些感歎,“幾位兄長中,三哥自小就心術不正,小時偷針,如今倒是做些坑蒙拐騙、害人的事情。幸虧沒有被他們得逞,不然不僅是咱們家的聲譽有影響,連帶著三郎的名聲也會受損。”

葉父笑了笑,“做了虧心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如今他們倒是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葉溪沒吭聲,清澈的眸子低垂,她不由得想起幾年前做的那兩個夢,雖夢的內容不太相同,可目的都是一樣的,在自己及笄後,坑害他們葉家。看來那夢,也不一定就隻是個夢。

如今李三郎和方氏進了大牢,三年內出不來,自己娘親也如夢中一樣,有了身孕,這日子,應該不會像夢裡的那樣,爹和娘、小弟弟沒了,隻剩下她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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