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舟打小就端正,小時候妹妹顧問清像個皮猴子一樣, 可他卻懶得動彈, 不愛哭、不愛說話、不愛和其他孩子一起跑跑鬨鬨。
唯獨看見顧馳書房滿滿的書籍時, 他一慣鎮靜的麵龐才會換一副表情, 淺淡的眸子中溢出亮閃閃的光芒, 眸如燦星,流光溢彩。
早上用膳過後要讀書, 晚上床榻前擺放著的也是書籍,一天到晚都是手不釋卷。
若是彆人家的孩子像顧問舟這樣踏實上進, 估計彆家父母臉上要笑開了花,可葉溪卻有些發愁。
第一嘛,讀書傷眼,總怕自己兒子讀書太多壞了眼睛。
至於這第二, 葉溪擔憂兒子小小年紀成了一副小古板的樣子, 每天板著臉, 出口就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東西,可愛的小團子要是真的成了小古板,那多無趣呀!
是以她揮手招來顧問舟,“娘親知道你喜愛讀書,可凡事不可過度, 每日看兩刻鐘,就要休息一刻鐘的時間,還有,臨睡前燭光昏暗, 就不要看書了。”
小團子顧問舟有些不情願,“ 每兩刻鐘休息一刻鐘,太浪費時間了,兒子可以看好多書呢!”
一旁的顧問清吐了吐舌頭,“哥哥你可真愛看書,讀書多辛苦呀,咱們一塊去抓知了。”
她肉乎乎的小手中拿著一塊栗子糕,上麵缺了一個角,紅紅的小唇上沾了些碎屑,憨態可掬。
葉溪聽到這話,瞬間有些頭大,她輕輕一笑,點了點顧問舟的眉心,“日後還有一輩子的光陰,書是讀不完的,現在不保護好眼睛,你以後後悔也來不及。”
“乖,聽娘的話,休息的時候可以練習六藝,或是踢毽子、蹴鞠,再不濟出去走幾圈舒展身子都可以,晚上的時候,可以將白日學過的東西在腦海裡過一遍,既是複習的過程,又檢查出哪些知識你未掌握熟練,待第二日多加鞏固。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一味的苦讀並不可取。”
“在鄉下的時候,三郎那時雖也喜讀書,可沒有如問舟一樣這麼能坐的住,三郎四五歲的時候,經常上山找果子吃,真正靜下心還是生病那幾年,一下子變了性子,更加沉穩得當。問舟,你還小,小孩子正是玩耍的年紀,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顧母接話道。
顧問舟點點頭,“祖母和娘親說的是,問舟知道了。” 雖隻是四五歲的小團子,可一舉一動像個小大人似的。
顧問清噠噠跑到他身邊,胖胖的小手放在他嘴邊,比劃了一個笑臉,“哥哥,你要多笑一笑,笑笑才好看呢!”
脆脆的聲音落下,顧問清又邁著小短腿埋到葉溪懷裡,“娘,您偏心!” 嘟著紅紅的小嘴,一副委屈的模樣,蜜桃臉上滿是控訴。
葉溪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髻,將她從懷裡挖出來,“娘哪裡偏心了?”
“您就是偏心,為什麼讓哥哥多出去走一走,而不讓女兒也出去玩耍呢?” 小嘴一張一合,看上去理直氣壯。
葉溪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你少出去玩耍了?天天娘一不留神,你就跑出去捉蛐蛐、捉螞蟻的,前幾日還把王大人家的小兒子欺負哭了,這都是你乾的好事!”
“那都是他的錯,他欺負了綰綰,還搶走了其他人的小木劍,就應該好好欺負他一下。看,這幾天他安生許多,不敢再欺負彆人了。” 顧問清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誤。
“娘,妹妹說的對,王家小子性子頑劣,一條街上的小夥伴都被他欺負過,如今他隻不過是自作自受,讓他也嘗一嘗被人欺負的滋味。” 顧問舟趕忙道,總是話少的他,每次遇上與顧問清有關的事情,立馬話多了起來。
葉溪看了他們兄妹倆一眼,“知道你們兄妹情深,你這當哥哥的,總是為你妹妹開脫。”
“行了,娘提起這事,不是為了責罰你,萬萬不可再有下次,王家小子有錯,可以告訴王大人或者王夫人,讓他們做父母的管教。”
小桃子點點頭,“娘親,我知道的。”
葉溪看著一雙兒女,玉雪可愛,胸腔中滿是滿足。
顧問舟自小就懂事,一路走來,每次科考排名都是數一數二,他自己本就踏實,加上有顧馳和葉溪的教導,成了上京城多數父母口中的“彆人家的孩子。”
考取秀才的時候,中了小三元,然後是舉人,舉人雖未拔得頭籌,但也名列第二,很是不錯。
顧問舟成為舉人的那一年,堪堪十七歲,正是風流少年、天之驕子。
上京城不少世家踏入顧府,目的就是上門說親。
顧問舟一心撲在科舉上麵,從來未想過成親一事。
見到自己兒子這樣,葉溪也不急,並沒有匆忙定下親事,一切還是要兒子滿意才是。
自打文正帝下令許女子入學堂讀書,國子監裡也有不少女學生,巾幗不讓須眉,這些女子有踏實又努力,比許多男子都要強。
顧問舟前一段時間忙著回到河省參加鄉試,已經近一年的時間未來的國子監。
這次去到國子監,許多同窗熱切的與他打招呼,一一回應後,顧問舟不著痕跡的左顧右盼,怎麼不見她呢?
他對著身旁的同窗道:“這幾日國子監可有事情發生?”
同窗搖頭道:“無。”
鴉羽般的睫毛眨了眨,少年好聽的聲音又響起,“我瞧著國子監少了一些學子,這是為何?”
“奧,你是說沐陽群主啊!” 顧問舟的這位同窗拉長了調子,正處於變聲期的低啞聲音粗粗的,整個學舍都能聽到他這句話。
顧問舟耳垂瞬間有些發熱,“我...” 他剛想開口反駁,“不是”二字未出口,就聽到了清甜的一聲,“原來你這麼掛念本群主呀!” 若是仔細分辨,語氣中還含著一絲欣喜雀躍。
顧問舟抬眸,嬌俏的少女映入眼瞼,一年不見,她似是高挑許多,出落的也越發好看,猶如不斷綻放的嬌花,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淺淡的眸色染上一層驚豔,顧問舟本就發熱的耳垂也爬上紅暈,他仍在嘴硬,“我在詢問其同窗為何沒有來學堂,郡主你誤會了。”
“是嗎?” 沐陽郡主朝著他走近,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少女清脆的笑聲響起,宛如春日枝頭亂顫的嬌花,又似山風吹響搖曳的風鈴,“可是,今日學堂,隻有本郡主一人來的遲了一些,其他學子已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