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裹上。我們兩誰也不能死!”錦衣男子用力握住屬下手腕,堅定道。
侍衛紅著眼眶點頭,心道若能活著回去,定要找出王爺身邊的奸細,將之挫骨揚灰。
原來兩人是當朝三王爺塗修齊與他的侍衛統領蕭澤,之所以流落此地也是遭人暗算。
中原近年來天氣十分異常,夏天洪澇,秋天大旱,冬天酷寒。北方倒還好,因那裡的人習慣了極端天氣,房屋修得紮實,應對措施齊備,故日子也還過得。但南方就不一樣了,特彆是江南水鄉金陵、並州、雲州等地,因兩月來連降大雪滴水成冰,這裡的民眾未曾遇過如此可怕的天氣,也沒有防範措施,處處可見被壓垮的房屋和凍死的人畜,災情非常嚴重。
皇帝收到奏報後特批了600萬兩賑災銀,不想途徑蟒山一帶時被當地山匪劫去,引得滿朝震動。
蟒山乃匪患成災之地,盜匪猖獗為禍一方,數十年下來已頗成氣候。朝廷多次派兵圍剿,卻因蟒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加之山體內部溶洞勾連四通八達,為盜匪提供了絕佳的藏匿之處,每次攻打都以慘敗收場,還白白葬送了幾員大將。
特彆到得冬日,這些盜匪腳踏雪橇,身披純白兔皮,將自己埋在雪地裡奇襲過路行商,搶了東西後迅速拉走,隱匿在無數洞府之中。他們來如閃電去如疾風,哪怕神兵天降也奈何不得,故朝廷多以招安為主,強攻為輔。
然這次搶劫數量實在巨大,加之百萬民眾還等著災銀救命,皇帝終於下定決心將匪患鏟除,特派了三皇子、五皇子秘密前來江南。
大雪封山難行,匪窩藏匿無蹤,這場仗該怎麼打?兩位皇子協商多日,終於議定一條誘敵之計。西域有種鳥名喚犀雲雀,以善於追蹤而聞名。隻需沿途灑落一些紅豆,它們就能一邊啄食一邊尋蹤萬裡。西域旅人為防迷失大漠,最愛豢養這種鳥類。
三皇子因好奇,出使西域曾帶回兩隻,著人精心馴養,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他讓官兵假扮成糧商刻意從蟒山經過,並在某糧袋底部開了個小口,沿途灑下一些紅豆供犀雲雀追蹤,找到匪窩具體方位後連夜奇襲,一舉殲滅。
哪曾想盜匪不但搶了糧食,還秘密潛伏至兩位皇子駐營之地後方,來了個先下手為強,並叫破兩位皇子身份,口口聲聲要反了大慶朝。更糟的是,營中部分將士連通外敵,倒戈相向。
三皇子措手不及之下連連敗退,途中與五皇子失散,好容易擺脫追擊卻又掉入冰窟,當真是禍不單行。
兩人扯掉沉重的盔甲和外袍,從冰窟中掙紮著出來,剛爬上岸準備喘口氣,賈環的破車便從天而降,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獸皮非常厚實,裹上身後好歹擋去一些寒風,三王爺略歇一會兒,見蕭澤想打開暖手爐,忙阻止道,“這裡風大,就算有火星尚存,恐也燃不起來,待找到避風之處再打開。”
“可是王爺,咱們雙雙重傷,行走不便,若不趕緊升起火來,等山中野獸聞到血腥味……”說到這裡趕緊打住,默默解開身旁的包裹,希望找到乾爽的衣物。
三王爺神色黯然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淡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剛上岸,這車就掉下來了,可見是老天爺給的一線生機。那邊不是還有很多包裹嗎?都去打開看看,興許能找到讓咱們活命的東西。”
蕭澤本也想笑笑,解開包裹後臉色一變,不可思議道,“這是什麼人啊?大冬天裡出行,帶的衣物竟然全是輕薄夏裳!瞅瞅這料子,風一吹就破了!”完了一瘸一拐走到車邊,解開所有包裹,個個放的都是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完全派不上用場不說,還占地方。
三王爺搖頭苦笑,“此人跟咱們一樣遭了暗算。這些包裹出行時恐被人掉包,真正實用的都落在家裡,即便沒摔落懸崖,也會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說完仰頭看天,長歎一聲。
蕭澤心有所感,垂頭掩飾自己絕望的表情。
“咦,這裡有張應試名帖。此人竟不知院試已推遲到來年四月,想來消息被有心人瞞住了。”三王爺很能苦中作樂,拿起名帖細細研究。
隻見上麵寫著姓名、年齡、祖籍、保人等信息,倒叫他看得一愣。奇了,這人興許還能跟自己扯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