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七(1 / 2)

暴雪接連下了五六日還未有停歇的跡象,洞外狂風像一頭猛獸在天地間咆哮,聲勢十分嚇人。Du00.coM

賈環正靠坐在石壁上削一塊滑雪板,等雪停,想來三王爺跟蕭澤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得用。這裡很早就有冬天用雪橇運送軍糧,用滑雪板奇襲的曆史,故而滑雪板並非什麼稀罕物,蟒山的土匪更將之當成最基本的交通工具。

削成型的滑雪板由三王爺打磨光滑,蕭澤撿來幾根樹枝做撐杆。

其他災民見狀紛紛效仿。

“環兒,這樣如何?”三王爺將磨得十分光滑的板麵遞過去。

賈環接過,眯眼瞄了瞄水平線,又用指腹輕輕摩挲後點頭道,“不錯。”

“環三爺,杆子也做好了,你看看。”蕭澤拿來三對撐杆。

賈環試了試硬度,有些不滿意,但好的硬木冰天雪地裡實在難找,隻得將就,便將撐杆杆頭置於火焰上舔舐。

“三爺,你怎把它燒了?是不是做得不好?待我再去撿幾根回來重做。”蕭澤臉頰漲紅,顯得非常局促。在少年麵前,他總覺得自己壓根不像個大統領,而是個傻蛋,什麼事都做不牢靠。若非碰見少年,王爺在他護衛之下恐怕早就……假設中的情形不敢再想,一想便覺得羞愧難當,對對方也愈加敬佩。

“並非不好,隻是杆頭硬度不夠,杵幾下便不中用了。置於火上烘焙可使其碳化,增加硬度。在野外生存,當鐵質箭頭用完,隻能用削尖的木箭代替時,以此法處理過的箭頭硬度和殺傷力都會大大提升。這是遠古人類都明白的道理,隻是你們對鐵器依賴慣了,反倒給忘了。哎,反正我說什麼你也不懂,隻記著就好。”賈環深深歎了口氣。

蕭澤越發覺得自己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這賈家環境得多惡劣才能把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磨練的無所不能無所不曉?回去是不是得叫父親把自己也好生虐一虐?

三王爺垂頭忍笑。他從未見過自己的侍衛統領這般傻兮兮的模樣。

其他災民恨不能離小煞星越遠越好,偏有一對不足十歲的小兄妹將火堆生在三人不遠處。哥哥也在削一根撐杆,聽聞這番話急忙將杆子放在火上舔了舔。

賈環早已注意到兩人,尤其其中一個常常跟在他屁股後頭撿便宜,然後非常禮貌非常鎮定的遁走,叫他哭笑不得之餘又覺得分外有趣。

做好滑雪板,木柴也基本用完了,洞外暴雪大作,狂風呼嘯,沒個三五日恐無法消停,賈環拍拍身上木屑,起身去洞外撿柴,三王爺將熊皮罩在他頭上,嚴嚴實實攏好,兩人攜手出去。

蕭澤環視洞內餓的眼睛發綠的災民,心裡瘮的慌,忙跟出去。

三人一開始還聚在一起,撿著撿著便各自分開,但也離得不遠,喊一聲便能互相聽見。

大雪天裡,乾木柴著實難找,賈環尋了一路覺得口渴,從樹梢拂落一捧雪,小口小口舔著吃了,忽然鼻頭抽動,似聞見一股令他心醉神迷的氣味。循著氣味繞至一處山岩凹口,竟見常常跟著自己的小男孩正縮在裡麵,袖子卷起用匕首反複在臂膀上比劃,已割開好幾道小口子,血流出來立馬凍住,疼的他直呲牙。

“如果不先用布條綁在傷口上端,你一刀切斷動脈便會血流如注而死。”賈環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出聲,嘴角掛著邪笑。

小男孩嚇了一跳,像兔子一樣蹦了蹦,手裡的刀也滑落。待看清來人麵孔,他立馬恢複鎮定,撿起刀重又繼續。

洞裡的人都害怕這個少年,他卻不怕。在他看來,這少年恰恰是他們兄妹最無需防備之人,他殺人,卻不會吃人,且殺的都是試圖招惹他的人。他看似殘暴,實則卻保有做人的底線。

“喏,布條給你,綁在這裡。”賈環從衣擺處撕下一根布條,指了指小男孩腋窩處。

小男孩不疑有他,忙手口並用綁緊布條,然後咬牙一刀切下去。皮肉被生生割裂的感覺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偏他自己動的手,且還一聲不吭,隻鼻頭冒了幾粒細汗,眼睛亮的嚇人。

這樣的狠角色,末世裡不勝枚舉,這裡卻不多見,賈環笑得更燦爛了,深深嗅聞幾下這甘甜醇香的血腥味,衝小男孩豎起大拇指,“你真刁,竟然真切了!我都有點佩服你了!”話落拍掉肩頭雪花,哼著小曲晃悠悠離開。

小男孩見血果然止得很快,衣料是黑色的,沾了什麼也看不見,立馬拉下衣袖撿起肉塊,急匆匆跟上。

賈環放慢步伐,問道,“你妹妹呢?這麼多天沒吃的,那些人又餓的狠了,還是彆讓她走出你的視線才好。”

小男孩不答話,用‘你果然是個好人’的目光瞅了環三爺一眼。

賈環嘴角微抽,帶著小男孩去尋三王爺跟蕭澤。

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先後走來,三王爺笑開了,戲謔道,“你的小尾巴又跟來了。”轉眼瞥見男孩不自然垂落的左手和右手掌心拽的一塊肉,立馬變了臉色,“他這是……”

“人家是割肉喂母,他這是割肉喂妹。”賈環語氣有些陰鬱。

三王爺眼神複雜的看了小男孩一眼,擺手道,“走吧,他妹妹還在裡麵,離開太久恐發生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