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二零(1 / 2)

‘抄’了忠順王府,賈環立即派人將三百萬兩銀子抬進宮,點算清楚後快馬加鞭送去災區,自己則按照名單繼續拜訪眾位老賴們。Du00.coM

排在五王爺下麵的便是南安王,所欠款額為三百一十九萬兩。

因與四大異姓王毫無交情,賈環到了府門前連馬都沒下,揚聲道,“神威侯奉旨前來討債,請南安王出門一見。”

包裹著銅皮的府門關得死死的,半點動靜也無。之前南安王世子便在忠順王府,不可能不與家中通稟此事,看這架勢,卻是打算負隅頑抗了。

賈環冷笑,衝身後的錦衣衛打了個手勢。

一眾彪形大漢將南安王府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當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出,扯開嗓子齊齊高喊,“神威侯奉旨前來討債,請南安王出門一見!神威侯奉旨前來討債,請南安王出門一見!神威侯奉旨……”

震天動地的音量將樹梢的蟬跟鳥兒都驚飛了,且喊聲連綿不絕,大有南安王不出來就不停止的架勢。四周居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紛紛派仆役出去打探,路過的行人更是不肯離開,聚在遠處指指點點。

這討債討得滿城皆知,當真是把南安王府的臉麵硬生生撕下來踩踏。南安王哪裡還坐得住,點了一列親兵護衛左右,怒氣衝衝打開府門卻又怕賈環硬闖,跨下台階後忙命人將府門牢牢鎖死。

“好你個賈環,不過區區從二品侯爵,也敢跑到本王府上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要想進去討債?先從本王的屍體上跨過去!”麵子已經沒了,裡子更不能丟,滿京城的人都看著,他今日絕不能讓賈環把銀子帶走。

“我難道說得還不夠清楚?我今日是奉旨討債,自然是皇上給我的膽子。王爺你再如何尊貴,難道能越過皇上?”賈環舉起手冷笑,“我這輩子踩踏的屍體還少麼?你既然敢跟我橫,我自然也敢跟你玩命,且玩的還是你的命!王爺,還請你站直了站穩了,千萬莫亂動!”

他高舉的手緩緩落下,卻見身後的錦衣衛們齊齊激發袖中的弩箭,咻咻咻的破空聲不絕於耳。

看見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襲來的箭矢,南安王嚇得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莫說逃命,就是眨個眼也做不到。世人都說神威侯邪性,無法無天、膽大妄為,他今日總算見識了!難怪連五王爺也奈何不了他,叫他輕易便把銀子討了去。

一波箭雨過後,府門前隻剩下南安王一個活物,護在他左右的親兵全被紮成了馬蜂窩,死得不能再死。南安王轉動僵硬的脖子,四下裡看了看,又抬手摸了摸毫發未傷的身體,正欲鬆口氣,卻見神威侯舉起一張巨大的弓弩,搭上一支兒臂粗的箭矢,瞄準了自己頭顱。

箭矢還未激發,卻有一股森然寒意由眉心竄入,將本就混沌的腦仁絞成一灘爛泥,南安王駭得神魂俱裂,扯開沙啞不堪的嗓子嘶吼,“賈環,你敢!”

“你們父子兩能不能換句話?我有何不敢?”賈環蔑笑,勾弦的指尖緩緩鬆開。箭矢裹挾著強勁的罡風朝南安王襲去,卻並不如南安王預料的那般紮入他頭骨,卻是上移了幾寸,從他發冠中穿過,狠狠撞進包裹著銅皮的大門,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南安王隻覺得頭皮都快被掀翻了,痛不可遏,抬手一摸,掉下一大把頭發,想必罡風掃過的地方已經禿了。等不及羞惱憤怒等情緒湧上,卻聽身後嘎吱嘎吱一陣悶響,那由鐵衫木打造,又包裹了厚厚一層銅皮,重逾千斤的大門,竟被一支箭矢撞得散了架,搖晃幾下轟然倒地。

南安王連忙抱頭躲避,幸而有門口兩隻石獅子擋了一擋,才沒被壓成肉泥。

府裡府外一片死寂,不僅四周圍觀的路人驚掉了下巴,就是一眾錦衣衛,也都目露愕然。原來有關於飛頭將軍的傳說並非皇上替侯爺造得勢,卻是真的,絲毫也不摻假!如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一支箭能撞開兩扇重達千斤的大門!倘若這箭紮入腦袋,又該是何種情形?

嘶~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不敢深想。

而當事人南安王的心情則更為糟糕。他癱坐在被砸得缺了半個腦袋的石獅子底下,褲襠處緩緩沁出一股騷臭的尿液,見賈環又搭上一支箭,向自己瞄準,連忙淒厲的大喊,“神威侯且慢!不就是銀子麼,本王立馬就還!來人啊,去開庫房,快快快!”

躲在門後偷聽的南安王世子這才把驚掉的下巴合攏,一邊使人去籌銀子,一邊跑出去攙扶自家老爹,心裡一陣後怕。幸好這門是從外麵倒下的,倘若往裡麵倒,他非得被壓成一灘肉醬!這神威侯手段也忒殘暴了,難怪連五王爺都降不住他!

三百萬兩不是小數,把府裡的現銀全都掏空也湊不齊,南安王正欲討價還價,對上神威侯森冷的目光,立馬揮舞袖子,“趕緊把地契房契全拿來!能抵的全抵了,莫讓侯爺為難!”

南安王世子也怕了,忙拿出一個小匣子遞過去。

隱在錦衣衛中的賬房先生這才冒頭,坐下點算了一番,直把三百一十九萬兩一厘不差的湊齊,方向神威侯點了點頭。

神威侯拿起小匣子,一言不發的離開。南安王父子瞬間癱軟在椅背上,暗暗忖道:都說神威侯是殺神轉世,而今總算是信了!得殺多少人才能染上如此濃重的血煞之氣?!

出了王府,錦衣衛們看向侯爺的目光全變了,飽含深深的敬畏。他們這些人暗地裡苦訓十年,身手莫說萬裡挑一,百裡挑一也是有的,故而眼光更為神準。就憑侯爺方才露的那一手,斬殺他們所有人不需一炷香的功夫。

西疆有人傳言——單憑神威侯一個,就能抵上一支近萬人的精銳,這話竟是真的!世上竟真有人強悍到如斯地步!

壓了壓狂跳不已的心臟,所有人都收起了骨子裡的桀驁不馴,默默跟隨在神威侯左右。

下一位老賴卻是頗有賢名的北靜王。他整日裡舞文弄墨,吟詩作畫,並無半點不良嗜好,也無大的開銷,卻不知為何欠下二百九十多萬兩巨款。

因前兩位被神威侯整治的不輕,他早得了消息,一臉淺笑的站在府門口迎接,“賈侯辛苦,還請進府喝杯熱茶。”

“任務繁重,耽誤不得。”賈環坐在馬上,略一拱手,“王爺直接把銀子抬出來吧。”

水溶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卻又很快恢複正常,道,“煩請賈侯稍等。”

幾名仆役抬了幾口箱子出來,賈環也不使人點算,拿出單據沉聲道,“王爺所欠款額為二百九十七萬兩,另有七千兩的零頭我給你抹了。就這幾口箱子,恐怕裝不下!”

一路跟隨侯爺前來看熱鬨的百姓對著北靜王指指點點,臉上似有譏諷之意。

北靜王扯了扯麵皮,強笑道,“府中現銀全在這裡,還請賈侯通融一二。”

“沒有現銀便拿房契地契來抵,沒收足欠款,我不好回去交差,也請王爺通融一二!”賈環語氣冷硬。

北靜王身居高位,交遊廣闊,從來是座上賓,何曾被如此苛待逼迫過,那溫文爾雅的麵具也戴不住了,冷笑道,“賈侯行事未免太過蠻橫了,須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還年輕,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想跌的太重,現在便開始替自己積點福德吧!”

賈環輕輕笑了,“我以為北靜王素有賢名,應該是個心憂天下,心係百姓的,卻沒料如此昏聵。南方遭了百年難遇的洪澇,每天都有數萬萬百姓死去,我今日多籌措一錢銀子,便可多救一人性命,卻是在為自己積德了,且積的還是大功德。反觀王爺你,明知百姓遭難卻依然拖著戶部銀子不還,冷眼旁觀數萬萬生靈葬送在洪水裡,說你一句喪儘天良也不為過。須知蒼天有眼,因果有時,王爺你隻管跟我耗,小心日後遭了報應被天打雷劈!”

圍觀的路人聽了這話議論聲更大,看向北靜王的目光越發鄙夷。平日裡裝得再好,關鍵時刻就露了本性了,又是一個不拿百姓當人看的!哪像飛頭將軍,雖然手段過激了些,可乾得都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

“飛頭將軍,他不出錢咱們出!這是五兩銀子,您趕緊拿去救濟災民吧!”不知誰朝他扔去五兩銀子。

“是啊,咱們出錢!救人要緊!”又有許多人扔來碎銀。

賈環目光犀利,反手接住銀子又扔回那人手中,嚇了對方一跳,“百姓遭難,自然由國家救濟,怎能將壓力攤分到百姓頭上。銀子你們全都拿回去,今日我便與北靜王一耗到底。”

錦衣衛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不但目力過人,記憶力更是一等一,撿起碎銀依次送還,又接著將北靜王府團團圍住。

北靜王承受著百姓們越來越鄙夷的目光,心知再耗下去,苦心經營的十數年的賢名便毀於一旦,隻得扯開嘴角強笑,“賈侯說的是,是本王狹隘了,斷沒有為了幾兩銀子置百姓於不顧的道理。您稍等,本王這便使人去拿地契。”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焦頭爛額的北靜王總算湊齊了欠款,儘數交到錦衣衛手上,麵帶微笑的送走神威侯,心臟卻氣得幾欲爆裂。

神威侯不但手段凶殘,一張嘴更是啐了劇毒,誰也打他不過,誰也說他不過,短短兩日便要回了上千萬兩欠款,然而也把四王八公得罪狠了,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隻是,這種種暗潮如今還深埋在平靜的表象下,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暴發。

王家借的銀子也不少。王子騰翻了翻賬本,從祖父那代起便不斷的支借,到如今已積下一百八十多萬兩,足夠建一個小鎮了。

方氏每日裡都派人去打聽動靜,眼見四位異姓王被賈環收拾的服服帖帖,急得頭發一大把一大把往下掉。

“老爺,咱該怎麼辦?”她驚惶不定的問。

“趕緊去籌銀子,不夠便把府裡的古董玉器珠寶拿去賣了,再不夠便賣田莊房產,還不夠隻能動用你的嫁妝。總之一定要趕在那煞星上門前主動把銀子還回戶部!”王子騰斬釘截鐵的道。

“動我的嫁妝?”方氏尖聲叫喊。

“你喊什麼!咱們已與賈環結下血海深仇,你看看他,連五王爺和四位異姓王都不放在眼裡,說動刀槍就動刀槍,倘若討到咱們府上,指不定會公報私仇把咱們全殺了。屆時他隻需向皇上道一句‘抗旨不遵’,咱們死了也是白死!你是要命還是要嫁妝?且選一樣!”

“要命,自然是要命!我這便去籌銀子!”方氏提著裙擺急匆匆下去了。

在神威侯一連抄了五戶人家後,老神在在的世家勳貴們終於慌了,紛紛效仿方氏四處籌措銀兩,然後主動上繳戶部。許多行商聞聽消息後緊趕慢趕的往京城來,試圖撈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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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二房一家本隻想訛詐四成家業,哪料賈赦那般窩囊,直接把榮國府和爵位全給了,喜的他們一宿睡不著覺。經過一年多窮困潦倒、卑微下賤的日子,他們就是做夢也想重回錦繡繁華的賈府,且爵位是王夫人和賈政肖想了一輩子的東西,一夕得了隻覺得此生無憾,哪裡有空想彆的,兩個人抹去所有芥蒂,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