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 逼迫(2 / 2)

外婆的眼裡也都是疼惜和不忍,但想想大女兒家的三個孩子,再想想跪在鐵窗裡對她苦苦哀求的大女兒,還是咬咬牙下了狠心。

“你也知道,咱們這個院子在你外公名下,拆遷以後怎麼分配就都是外婆做主。外婆本沒打算虧待你,還打算多給你一些。可如果你是那種不顧親情的孩子,那也隻能拿你那份補償給你大姨他們一家子了!”

說到最後,外婆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痛心疾首地捶著瘦骨嶙峋的膝蓋:“畢竟是你把他們逼得家破人亡啊!”

早早緊緊抿住嘴唇,才讓自己的眼淚不至於掉下來。她一直都不是能說會道的孩子,在最在乎的人麵前受了委屈更不知道要怎麼替自己辯解,隻能好半天才說出一句:“我不要錢,我也不會撤訴!”

好多好多的話她對外婆說不出來,也知道說出來沒用。她執拗地想分清是非對錯,想為自己為母親要個公平,可外婆隻講親情,講手心手背都是肉,想讓每個孩子都不受苦。

外婆太了解早早的個性了,這孩子從小就倔強,她認準的事是打是哄都是不會回頭的。可她更知道,這個孩子在乎自己,自從媽媽和外公去世以後,自己就是她認定的唯一的親人了。

外婆不忍心對這個可憐的孩子用大女兒教的方法,試圖再去哄早早:“早早,外婆老了,活不了幾天了,你就當為了外婆積福,向老天爺再給外婆求幾天壽,就原諒你大姨這回吧!她真知道錯了,不看她你也看你弟弟,榮澤和子恒是你親弟弟呀!你大姨真進監獄了你讓他們以後靠誰去?”

想想把所有罪名都推給大女兒,出來以後卻對她的案子不聞不問的女婿,外婆的臉上一片衰敗,隱隱透出心灰意冷的死灰色。

“你爸禍害了我倆好女兒啊!他靠不住啊!你大姨前腳判刑他後腳就得再找一個!你看看他,現在一眼都不去看你大姨,說是在外麵想辦法,可出來這麼多天他乾啥事兒了?他恨不得你大姨多判幾年他好再找一個!”

早早的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一絲血色都沒有,起身往外走,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外婆看著早早決絕的背影,沙啞衰弱又竭儘全力地衝她喊去:“早早!你不放過你大姨,我就沒法活了!”

早早聽到這句腳步猛然一頓,身體僵硬得像一座石像,卻還是倔強執拗地不肯轉過身來答應外婆,隻是在喃喃低語,用極其微弱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那我呢?我媽呢?您就不疼我們嗎?”

一滴大大的淚從早早努力睜大的眼睛裡急速落下,砸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碎成再也拚不回來的無數片。

外婆聽不到早早的話,更看不到早早破碎的淚。她現在也不想聽不想看,她隻想要逼早早做出退讓:“早早!你這是要逼死外婆啊!非要外婆死你才肯答應嗎?!”

早早僵硬地轉過身,眼睛驟然睜大,恐懼瞬間占據了全部身心,在她根本沒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迅速撲了過去:“外婆!!!”

淒厲的叫聲驚飛了頭頂老榆樹上歇腳的烏鴉,也馬上驚動了四鄰和房客們。

直到救護車鳴叫著把外婆和早早都帶走,鄰居和房客們還在議論著:“老太太肯定是不行了!喝了整整一瓶菜地藥蟲子的農藥!沒看早早給嚇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要隻看臉色肯定以為是她喝藥自殺了呢!”

“可不!這孩子是讓小武給背車上去的,嚇得渾身哆嗦,都不會走道了!沒看護士都給她吸上氧氣了!”

“也真是可憐,前兩年李老頭和她媽走那會兒,就是她一個人在醫院給送走的,這回老太太要是再沒了,那麼小個孩子可哪受得了……”

“這李老太太也是,咋不知道心疼心疼孩子,哪能在孩子麵前喝藥啊!這要是把孩子嚇出個好歹來可怎麼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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