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青(2 / 2)

即便穿著素淨平凡,也難掩麗質。

隻這一麵,便降服住了村裡的大大小小。

當時就連愛挑人毛病的王嬸都忘了要撿刺兒的習慣,怔在那,瞧著沈氏看個沒完。

沒人會不喜長得好看的人或物,特彆是村子裡搬入這麼一戶長相賞心悅目、待人和順的夫婦,自然願意多幫襯些。

在大家的幫助下,兩人日子過的一日比一日好。

隻是被沈氏樣貌唬住一時的王嬸,看不過村民的包容,想到自己辛苦帶大三個崽子,家中大小事都料理妥妥帖帖,也沒落得個比沈氏好的名聲,自然不服,故而沒少在人前人後的數落她。

到後來,村裡起了些風言風語,說沈氏笨拙懶惰,怕是個富家千金,同家丁跑了去。

這些話進到沈青青耳朵,她生過氣,倒不是氣這些嚼人口舌的老婦,是氣她自己什麼都不會,平白拖累了阿洲。

說實話,以前在山頭一個人住的時候沒餓死,那是因為運氣好,發現個舊宅,裡麵存的東西雖不多,但也夠她當時用的,好在她會照料花草,之後種了些瓜果,自己吃的也不多,可以勉強維生。

好在上天是垂憐,讓她撿到了阿洲。

雖然阿洲吃得多,但是個

能乾活的,小到縫補烹飪,大到蓋房狩獵,每件事都做得妥當。

到現在青青還沒發現有什麼事是阿洲不會乾的。

想到側屋裡阿洲走之前給她留下的滿屋黑炭,青青暗暗在心中給她男人比了個大拇指。

有阿洲可真是好啊。

王嬸眼睛順著牆溜溜轉了圈兒,發現這裡哪兒哪兒都收拾的妥妥當當,實在沒什麼能挑揀出口的。

待想起自己敲門所為何事,趕忙把夾在腋下的紙封拿出。

“我聽劉氏講你會寫大字,寫的還挺好看,你看呐,我兒青牛頭年兒要成親,咱們村裡的先生恰巧回鄉,滿村找不出個會寫字的,今日嬸子來就是想找你幫幫忙,給咱家寫副對聯兒,彆丟了麵子。”

“這……”

沈青青猶豫了。

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穿書前,她是美術特長生,打小便跟著身為書畫家的爺爺練字畫畫,之前記憶雖然沒了,但寫一手好字,畫一幅美圖,若家常便飯,信手拈來。

舉手之勞的事,換個人她便直接答應了。

隻是王嬸……

沈青青不是個沒脾氣的,她清楚村裡的流言蜚語是怎麼來的。

她會幫忙,但絕不是這樣答應。

王嬸八麵玲瓏,瞧出她的猶豫,忙道:“上次我聽你問怎麼做鞋,想是你男人鞋子不合腳了,王嬸兒我彆的不行,做鞋子的活兒可是村裡頭一個,你若肯幫我寫了對聯兒,我幫你做一雙便是。”

話音剛落,見沈青青從竹篾框裡拿起出副厚實的鞋底,杏眼悠悠看向她。

“王嬸,這是我自己胡亂做的,也不知知道納的對不對,正好您來了,幫我看看吧。”

王嬸心裡哼了聲,還沒看鞋底如何,先數落道:“沒人教還能把這麼厚的鞋底縫在一起,已經很厲害了,隻不過納鞋底也是有技巧的,搞不好穿兩天就……”爛了。

王嬸說著說著沒了聲,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鞋底上。

麻線排的規規矩矩,也很密實,把鞋底勒得很緊,看上去哪兒像是第一次納鞋底的人乾的活兒?

王嬸輕嗤一聲,不知她從哪兒買了副鞋底,擺這裝手巧。

“你自己做的?”

“是,看劉嬸做了一次,我就自己摸索著來,您看還行麼?”沈

青青說話柔柔弱弱,頗為誠懇,王嬸本是不信,可聽她講了,心底竟不自知的信了。

但聽她提起劉氏,不知道哪兒冒出股氣,突然想走,她把鞋底隨意往旁邊一扔,敷衍難掩,“挺好的,既然幫不上你,咱也不好求這個字,我灶上還燉著菜,就不多待了。”

剛起身,胳膊讓對方一把拉住,王嬸低眼,無意發現沈氏細白的指尖上明顯有不少細小破口,怕是讓針紮的。

到底還是個手笨的。

“嬸嬸可是在煮肉?”沈青青柔和一笑,王嬸順勢坐了回去。

“實不相瞞,阿洲喜歡吃王嬸做的臘肉,說您做的特彆好,我手笨,學不來廚藝,想這兩日他應該快回來了,如果王嬸能分我一小塊,我包您婚禮上的對聯兒絕不丟麵。”

王嬸家的男人是屠夫,醃肉、臘肉什麼的常年不斷,一小塊肉對她不值一提。

既是一塊肉就能換回來的,可比納鞋底容易多了,她當即應下,聽沈氏仍在稱讚她手藝,自己笑的也合不攏嘴,心情大好,非拉著她去家裡吃頓晚飯。

難拒美食的沈青青剛跟王嬸出了院門,見小路儘頭走來一群人。

沈青青認出領頭的正是跟阿洲一起務工的工友,心中一喜,踮著腳尖巴巴望著,直到人群走近,也不見阿洲的身影。

仔細問過,才知道阿洲幾日前遇到個富貴打扮的男子,對方似乎有事求他,軟磨硬泡的,讓阿洲在饒州城裡多住兩日,工友看出沈氏憂慮,笑著讓她不必惦念。

待人走了,沈青青扭對王嬸道:“嬸嬸,我突然不太舒服,今日就不去叨擾了,臘肉也等我明日寫好對聯兒送去時再拿吧。”

“嗐,你這小心眼的,以為我不清楚你哪兒不舒服了?不就是你男人讓彆人留下,晚回兩日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留在城裡逛花樓了呢。”

王嬸笑著,看沈氏麵色越來越不好,遂而閉上嘴,扯著她胳膊要往自己家裡走,沈青青搖著頭,要往回走。

“就你一個人,又不會做飯,今夜就在我家吃了,你若要不舒服,就等吃完了再回家休息!”

王嬸難得心情好,想邀人去家裡吃飯,但見平日溫順嫻靜的沈氏麵色堅定,婉言拒絕,心裡不太痛快,

終是作罷。

聽王嬸嘟嘟囔囔的走了,沈青青疾步回了屋,拿出個方正的粗布巾,麻利地收拾起東西。

她對自己的事向來心寬和順,往日在山上獨居吃不上飯的時候,也從未慌亂過,挑揀幾個野果果腹便是,彼時遇到村裡風言風語,她也隻是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可阿洲是她唯一的例外。

他當初傷的有多重,沈青青曆曆在目。

那些刀劍的傷口乾脆利落,處處殺招,不是尋常悍匪能留下的。

阿洲是有仇家的。

按照常理來說,他一個乾粗活的爺們兒,哪兒會有富貴人家莫名強留他。

他怕是已經惹上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