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李炎(2 / 2)

李炎如實彙報:“爺,方才屬下犯了個錯。”

“怎麼?”

李炎長歎口氣,解釋道:“方才見那娘子換回女裝,屬下一時沒管住自己的眼,多瞧了那位娘子兩眼,確有傾國之貌。”

孟西洲輕嗤一聲,淺笑道:“那女人看來是有些手段的,竟能讓你也不由得多瞧兩眼。”

聽李炎提起,孟西洲腦海中驀然冒出個畫麵。

昨日那女子被李炎押著,即便穿了身粗布男袍,麵容清麗秀美,姿色的確不差。

“手段?爺,您是懷疑……”李炎不解,他瞧著那位娘子嬌嬌柔柔,講話都跟蚊子一樣細,爺口中的手段二字又從何談起?

孟西洲見他麵露疑惑,不緊不慢解釋道:“蕭應說我從三溪村離開之事無人知曉,即便同國公府內的人彙合,也是安排在饒州碰頭,為的就是保密。可就

是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依舊走漏出去,被設了伏,李炎,你覺得這消息會是誰走漏的呢?”

“目前我也隻是懷疑,其實若她容貌一般,所言還尚可信,但你講,這女子容姿傾城,並非凡品,一個小小的三溪村中,若出現個這樣的女子,正常麼?”

“的確不太正常。”李炎順著孟西洲所言,越想越後怕,得虧他剛才沒有昏了頭,同那女子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孟西洲眸色驟冷,“此事隻是你從那女人口中聽來的,是非真假怎可斷言,蕭應同我在村落裡住了一段時日,若真已娶親,為何蕭應不提?”

李炎恍然,的確啊,雖說主子在途中遇襲昏迷了幾日,可蕭應自始至終都陪著主子,直到他前幾日請假離府,也沒提到過半點有關這小娘子的事。

這不合理。

孟西洲看他終是開了些竅,暗歎一口氣,“方才你可有問過她從何處來?”

“三溪村。”

“這倒是對得上……”孟西洲沉默片刻,想到昨日太子的異常反應,眸色不由得暗了幾分。

這些事太過巧合,特彆是昨日碰麵,恰巧當著太子,不得不讓他多想。

但如果,這女人真的同東宮那位有關係,那他便將計就計,好好利用下這送上門的棋子。

那頭,李炎正琢磨是不是該把那女子的吃穿用度減一減時,聽孟西洲吩咐道:“李炎,你明日一早就出發,走水路去一趟三溪村,一切等查清楚她的身份再說。”

“是。”

*

沈青青在小宅已經住了七日。

從最初的期許,到失落,到清醒,到最後的怡然自樂,都沒有花費七日這麼久。

自她發現自己不能以任何理由出府後,便意識到:自己其實被軟禁了。

那位李炎口中的什麼阿洲會來看她,同她講清楚,都是騙人的。

阿洲大抵是怕她出去汙了他國公府小公爺在汴京的名聲,才將她軟禁起來的。

這怕是沈青青這輩子最惡毒的猜測了。

不過之後這幾日,她思來想後琢磨過兩人重逢後,阿洲對她的態度和做法,有很多事尚解釋不清。

特彆是那日在紅袖院,阿洲看她時眸色中的疑慮,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往日在一起的每

一分,每一秒,都如幀般回閃過她的腦海。

她不信,以二人往日的感情,阿洲會突然絕情到對她一絲感覺都沒有。

沈青青聯想到阿洲的仇家與李炎的話,覺得事情也許並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簡單,阿洲如此,或許有他的為難之處。

雖然被軟禁,但衣食用度樣樣不缺,院裡侍候的婢女,除了那個叫嬌蘭的似乎對她有些看不順眼,其他兩位都是淳樸善良的姑娘,對她又敬又重。

漸漸地,她在小宅的日子也沒那麼無聊了。

沈青青不得不承認,以目前兩人的情況,還不足以讓她徹底死心。

又或許,是她自己無法放手。

這幾日,她從嬌雲、嬌玉口中得知,阿洲年過二四,尚未娶親,也沒有妾室通房,非但如此,在汴京城中,還有個不近女色的名號。

這讓她鬆了口氣。

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是第三者插足。

是夜,天寒露重,沈青青早早讓嬌雲嬌玉她們休息去了,自己閒來無事,坐在桌案前翻話本子打發時間。

這些話本子是她托嬌雲買來的,大都是些時下在汴京城內流行的故事,她看的頗為起勁兒,同書裡的人一同哭一同笑,偶爾還把故事轉述給不識字的兩人。

這頭,沈青青正為書中男女主的絕美愛情痛哭流涕,書案前的窗子“啪嗒”一聲,突然開了。

一股子寒風灌入,吹得小臉生疼。

沈青青顧不上擦淚,起身去關窗,忽見窗外回廊上,立著個瘦高的人影。

對方隱在黑夜之中,靜靜地看著她。

“……小應?”沈青青低聲喚他,耳邊忽而閃過陣風,少年已立在屋內,默默回身,將窗子關好。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問出口後,又覺得這話有些蠢,改口道:“你本就是西洲的屬下,對不對?”

蕭應比沈青青高半頭,他站在她對麵,低頭正好瞧見她露出小半截皙白的頸子,猛地收回視線,卻又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沈青青。

她此時穿著身素淡的淺藕色襦裙,麵頰因屋內的炭火熏得泛粉,墨發垂落在身側,嫻靜溫順的樣子,同他夢中見到的,竟一模一樣。

他其實立在外麵有一會兒了,聽她在屋內抽抽噎噎,

幾次想敲門進來,都沒有勇氣。

因為他不知道,要不要親口告訴她那個殘酷的事實。

即便他因此,一路向西,折回三溪村去找過她,結果撲了個空。

回府的第一時間,他被主子叫走,問了許多關於沈青青的事。

這時,他才知道,沈青青已被軟禁在小宅裡了。

蕭應一向自詡自由自在,可從未像現在這樣糾結、慌亂過。

麵對沈青青的質問,蕭應隻低聲喚了句:“青青姐……”

他等著對方劈頭蓋臉的質問,就跟主子一樣。

可質問遲遲未來,隻見眼前晃過個黑影,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話語。

“小應,你的眼睛已經治好了?”

蕭應抬首,對上她紅的跟個兔子似的眼,將憋在心裡的那句話講出了口。

“青青姐,小公爺其實已經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