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1 / 2)

同一時刻,普爾圖木城中某處小宅。

孟棠嬴穿戴妥當,張內官帶著丫鬟進到廳內,小聲道:“主子,該用膳了。”

孟棠嬴“嗯”了一聲,步至桌前落了座,一旁布菜的丫鬟垂著頭,手微微顫著把碗筷擺上。

倏地,孟棠嬴攥住那丫鬟的衣袖,猛地扯起,她驚慌地抬起頭,孟棠嬴看到那張與心尖上的那個人有幾分相像的臉蛋兒後,頓時鬆開了手,冷聲說:“你下去吧。”

張內官見人出去,眉頭一壓,“主子,您……”

孟棠嬴不動聲色的長舒口氣,“以後彆再花心思在這中無用的事上了,不如想想,如何把那藥性太烈的事解決。”

“那藥量隻有霍羨和王婉兒知曉,如今王婉兒伏誅,霍羨又在……”張內官頓了頓,不敢提到那個名字。

“總歸是個活人,是活人便有辦法抓住。”他頓了頓,“上次不是說他夫人要生產麼,抓不來跟在孟西洲身邊的霍羨,那就去抓他夫人、他孩子,到時候,我還不信霍羨會不來。”

“是,奴才明白,一早就派人盯著汴京那的情況,興許下次傳信回來時就有好消息了。”

男人怔怔看著茶杯中泡開發白的梅花瓣默了半晌,才黯聲道:“離開南璃已有一年,此時的汴京,梅花應該都開了有一段時日了吧。”

“是,殿下這是想家了吧。”張內官隻有在孟棠嬴用孤自稱時,才敢叫出這聲殿下。

“家?”一聲輕嗤,心裡空蕩蕩的向窗楹那瞥去,窗麵上蒼白一片,隻有晨曦拉長的光影。

“哪裡還有什麼家啊,隻是想用些新鮮的梅花茶罷了,總是比這些曬乾的東西強。”

良久,孟棠嬴才回過神。

“好在……國還在,待明年梅花盛開之時,張內官啊,孤必將歸京。”

張內官瞅見,他那隻握著水杯的手緊緊攥著,連指尖都泛起了白。

少時,用罷早膳,放下筷子的孟棠嬴聽到屋外幾聲雜亂的叫喊,他眉頭淺蹙。

張內官附耳低語,“是賀蘭煜,今晨他剛從旗勒善部趕回王都,天還沒亮,就來咱們宅子這兒候著了。”

孟棠嬴勾唇一笑,後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瓶,把玩著說,“這屋外天寒地凍的,怎麼能讓八殿下等這麼久,行了,快把人請進來吧。”

“是。”

同一片晨曦下,公主府內,花園回廊處。

孟西洲束手而立,冷眼掃向身前鞠躬行禮的四人,不屑道:“幾位大可不必如此,我亦無心與各位深交。”

官伶是乾什麼的,又是怎麼被□□出來的,他清楚的很。

孟西洲話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楚子川頓時紅了臉,隻覺此人恃寵而驕,起身冷言:“看來你是想得殿下獨寵了?”

孟西洲不加遲疑道:“是。”

“謔,這麼大的口氣?”楚子川是教坊館內的老人,也是紅人,很少見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倌。

他眉尾一挑,瞪向對方。

論相貌,雖沒對方身姿高大威猛,卻也不輸他幾分,更何況,這人一看便是年過二十,在官伶中,算是無人問津的老東西了。

“都是伺候人來的,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們幾人不如你?”

孟西洲墨眸自上而下掃過,忽而冷喝一聲,麵色繃緊,氣勢外露的一瞬,楚子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腿竟有些軟了。

一直不做聲的淩若言拉住楚子川,“算了,何必生氣,本是想向人家討教下如何博得殿下喜愛,如今小五兄弟既是想獨享寵愛,咱就彆自討沒趣兒了。”

“不過小五兄弟,以後咱們都生活在望樂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就不怕……”

孟西洲冷麵擠出個笑容,“幾位說的不錯,都是伺候殿下的人,公平競爭可以,但勾欄瓦舍裡那些見不得人的法子,還是收起來吧。”

“你這是在宣戰?”棲無君忽然笑了。

“非這麼想也可以。”

在孟西洲眼裡,麵前這幾人壓根不算是敵手,他清楚青青的性子,斷不會輕賤自己跟這些官伶有些什麼瓜葛。

霍北撇撇嘴,奶聲奶氣的問了句:“小五哥哥真這麼想麼?我看今日殿下對我可是格外看重呢。”

孟西洲輕蔑一笑。

“小五哥,要不要試試?”霍北俏皮道。

孟西洲把話說明白後,旋即轉身要走。

說時遲那時快,扭身的一瞬,一聲哐當脆響,隨著落水聲入耳,再回頭時,身後的霍北已經落入冰封的池塘中了。

半個時辰後,沈青青聽赤月回稟,望樂閣落水的霍北燒了起來。

“你說小黎沒看清那幾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沈青青放下紙筆,掐了掐眉心。

“是,小黎偷偷跟著不敢靠近,隻說幾人生了爭執,遠遠見那位……好像不太待見其他幾位官伶。”

到現在,赤月還不敢相信方才殿下告訴她,那位小五,真的是南璃太子。

同樣知曉此事的嶽楓,差點嚇暈過去。

這兩人跟了沈青青幾年,都是守口如瓶知根知底的人。她就沒再瞞著。

孟西洲來金元雖名不正言不順,又腦子一熱,非要做她的男寵。

他現在是全然不顧臉麵,徹底當上了狗皮膏藥,但到底身份擺在那,他是南璃太子。

為了兩國關係,她也要顧及一二。

讓赤月、嶽楓知道他的身份,為的是讓公主府的下人辦事有個分寸。

聽完赤月這一番描述,沈青青萬萬沒想到,有一日自己會被迫去處理“後宅”之事,無奈感歎,“這才住進來的頭一日,就鬨得雞犬不寧,日後望樂閣的戲估計有的看了。”

赤月捂嘴一笑,“小殿下才知道麼,這男人爭風吃醋起來,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走,看書看乏了,我們去望樂閣轉轉。”

另一頭,望樂閣內孟西洲下榻處。

他換了身乾淨衣裳,頭發濕漉漉的,偶爾淌幾滴冷水。

“爺,您好些了沒?”見他喝了幾杯熱水後,唇瓣依舊發紫,他折身去把一旁的暖爐搬到他麵前。

本以為昨日見殿下背著那位娘子去了公主府,算是順利博得歡心,也不算浪費了他們幾個精挑細選帶來的上元花燈。卻不想,到最後,沒什麼進展也就算了,爺真住進了公主府,給鄰國公主當麵首了。

這算什麼事啊?

這要是傳出去,事可就鬨大了。

倏地,孟西洲冷不丁的一句,給李炎的思緒拉了回去。

“沒事,再冷的天都挨過來了。”

李炎知道他指的是之前西北戍守時的事,偶有敵軍來犯,年輕的將軍親自征伐,交戰持續十天半個月是常事,那個時候,什麼苦都吃過。

“可您的傷還……”

孟西洲捂嘴輕咳了幾聲,緩緩道:“我的傷不礙事,先說正事,今日你去見了留在金元的探子,可有孟棠嬴的消息?他養尊處優,必然在普爾圖木。”

之前明訪金元,孟棠嬴自然不會路出馬腳,可當下情況就不一樣了。

父皇之所以能允他這麼快回到金元,必然不止為了娶鄰國公主這樣簡單,還有捉拿孟棠嬴這層原因。

“回爺的話,暫無孟棠嬴的下落,但您之前叮囑過,要盯著金元這幾位皇子動向,咱們離開普爾圖木這段時日,有一位皇子的行徑很是反常。”

“嗯?”他默了默,未等李炎說出口時,他搶先一步道:“可是賀蘭煜?”

“爺怎麼知道是他?”

“若我是孟棠嬴,也會先選賀蘭煜下手。”

“如今金元大君身體不佳,皇子眾多,尚未立儲,再加上北方連年天災,耀雲與菱萊兩個鄰國的覬覦,正是多事之秋。是個攪弄渾水的好時機。”

“孟棠嬴必然會從這幾位能觸碰到未來皇權的皇子下手。”

“當下還在世的共有六位,其中大皇子是庶出,目前下落不明,二皇子賀蘭明紓與八皇子賀蘭煜是嫡子,他一定會從嫡子下手。”

“可賀蘭明紓位高權重不容易接觸,但賀蘭煜是個武癡,從他入手要容易的多。”

“即是如此,那爺為何不讓我們一開始就盯緊賀蘭煜。”

孟西洲又喝了杯熱水,臉上稍稍恢複了些血色,“孟棠嬴慎之又慎,盯得太緊反而容易暴露。”

“屬下明白了。”李炎又拿來一塊乾巾遞了過去,“爺,霍大夫這次沒有來,您在此務必保重身體。”

霍羨之妻閔穎頭年誕下一子一女,他歡喜得很,孟西洲便沒讓他跟來,允他留在汴京,享天倫之樂。

“嗯,有青青在,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