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2 / 2)

孟西洲眉頭微微一蹙,像是在抗議。

沈青青挑了挑眉,暗中嘟囔著,他這算什麼?蹬鼻子上臉麼。

下一瞬,低眼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算了,這麼久,總不能讓他做和尚吧。

她緩緩放下一根手指。

孟西洲抿嘴,搖了搖頭。

沈青青泄了氣,第三根手指也緩緩彎了下去。

這真是她最後的讓步。

正想著,對麵的人突然坐起來,對著她的唇瓣淺啄了一口,笑著說:“傻瓜,這事當然是等你乾淨了,不難受了再說。”

他拉著她躺下,環上她腰身,緊緊貼著,這時,藥丸的效果也上來了,昏昏沉沉的,他湊去發燙的耳邊小聲說:“睡吧,明日還有早朝。”

“晚安,青青。”

*

翌日,沈青青醒來時,庭院內的鳥叫聲都沒了。

守在一旁的嬌雲看她醒了,起身湊過去,紅著眼道:“沈……殿下。”

“什麼沈殿下。”嬌玉撇了撇嘴,將沈青青攙扶起來,又遞過去漱口的水盅,“殿下莫要怪她,雲兒知道您回來了,昨夜又哭又笑的,瘋魔了。”

“赤月呢?”

嬌雲狡黠一笑,“赤月姐姐還沒醒呢,昨夜被我們灌了不少……”

嬌玉蹙眉,想著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怎麼什麼都說了,剛忙換了個話題,“殿下,早膳備好了,聖上等著您一起用呢。”

沈青青扶了扶額,“他都下朝了?”

“嗯,聖上回來有一會兒了。”

沈青青聽嬌玉說四哥一早被禮部的官員接走洽談商貿之事後,暗暗鬆了口氣,她穿戴妥當,去了正廳,見孟西洲還穿著朱色朝服,手裡正翻著折子。

“坐。”孟西洲見她來了,把折子遞給何內官,起身接她。

屋內他身邊除了一名內官,連個伺候用膳的丫鬟都沒有,沈青青心頭一輕,來之前,真怕見到皇帝的大陣仗。

她由著他拉著手,坐下。

嬌雲打開瓷盅,裡麵是煲好的紅糖銀耳蓮子紅棗羹,一桌的小菜,看上也很家常。

“嘗嘗。”孟西洲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跟在一旁的何內官,目光挪向這位神秘的金元九殿下。

他太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忙的連睡覺都要壓縮時間的聖上親自下廚做飯。

坐在那頭渾然不知的沈青青嘗了口,菜是甜的。

她愣了下,抬眼看向他,咽下去的甜,漸漸蔓向心口。

沈青青什麼都沒說,也給他夾了一筷子。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吃飯。

立在一旁的何內官,在兩人無聲的默契中品出了多年朝夕相伴的意思。

他驟然明白,新帝一直婉拒朝內官員選後納妃的諫書的原因並非舊偶難忘,而是心有所屬。

何內官立在一旁,笑吟吟地對著立在對麵的嬌雲嬌玉點了點頭,看得她們一臉茫然。

待早膳用罷,沈青青想著他還有政務處理,便回屋換了條荷葉色的襦裙,準備出門逛逛,不想,在門口遇到了孟西洲。

他換了身銀山水紋的深色直裰,沈青青的?視線落在他腳上那雙登雲靴上停住,不得不說,她這見不得人的手藝做出來的鞋子,上了腳還是挺好看的。

“走吧。”

想到他昨夜還提到什麼水患來著,問:“陛下今日不忙麼?”

“忙,東坊內開了不少異國的鋪子,今日微服私訪,正好去看下商貿使團的成果。”

沈青青這次就跟著商貿團來的,孟西洲說的也很認真,她沒多想,跟著去了,完全沒注意到,李炎眼底的無奈。

逛了一圈,沈青青才明白孟西洲這是翹班陪她逛街了。

逛街也就算了,她摸過的他買,到後麵,她瞧過一眼的也買,誇張到來時的馬車塞滿了東西,都快要坐不下人了。

待晃晃悠悠的馬車停下時,夜色漸濃,大道兩旁的街燈已經點燃,燭火隨風搖曳,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沈青青四顧看去,這並不是青園。

而是顯國公府。

四目相對,孟西洲試探性地伸出手,眼底閃過一絲無措。沈青青走上前,柔柔一笑,不曾遲疑地搭了上去。

碰到沈青青的一瞬,男人想到當初離開三溪村時的許諾,那般驕傲的人,到底忍不住紅了眼。

漫漫長夜中,妻子染血倒在雪地裡的場景,讓他夜不能寐。

當街之上,顯國公府門口,孟西洲突然將她攬進懷中,情難自抑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抱歉,現在才帶你來見父母。”

她捏了捏他的手,粲然一笑,“這時也不晚。”

孟西洲怔住。

“進去吧,彆讓公婆久等。”

她挑了幾件東西,讓嬌雲帶上。

當初看全文劇情時,老顯國公夫婦就是她最喜歡的角色之一。

如今見到真人,被魏氏拉著手坐在一側敘話,見老婦人眼眶濕潤,眼底滿是毫不遮掩的喜歡,一點架子都沒有,沈青青的心終是落了地,暖融融的。

魏氏瞧著眼前的姑娘,乖順溫和,怎麼看都滿意。

“往日讓你受苦了,以後都會是好日子,子思若讓你受了氣,就同我們講,甭管是皇帝還是什麼,總歸是我們養大的孩子,斷不會讓你吃虧受委屈的。”

說著,魏氏把自己腕子上的帝王綠翡翠鐲取下給她戴上。

沈青青頷首,受了魏氏的見禮。

來之前孟西洲講過,他們的過往,二老都知道的,所以魏氏對她才分外親。

故而沈青青也沒矯情當下的情況,笑著道:“嗯,多謝母親。”

“你方才喊我什麼?”一聲母親,在眼眶裡打轉兒的淚,終是落了下來。

這時,來叫她們用膳的老國公爺正好看到自家婆娘拉著兒媳的手,哭的淚眼婆娑,蹙眉道:“來前不是說好不哭的,你怎麼回事?”

魏氏眉頭一壓,拉著沈青青的小手炫耀道:“兒媳方才改了口,自是高興。”

她拉著沈青青起身,“走,咱娘倆先用了晚膳再說。”

老國公爺站在一側,眼巴巴的看著魏氏拉著兒媳出了屋,沒人理自己。

這一頓家宴,孟西洲的狀態跟老國公爺差不多,坐在那瞧著魏氏對青青關懷備至,噓寒問暖,剛吃完,就拉去旁屋敘話。

直到老國公爺連催三次,孟西洲才接到青青。

“母親平日不這樣的。”孟西洲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沒往日記憶時,就好奇過公婆是什麼樣的人,能把你撫養的這麼好,又體貼又能乾,他們一定跟你一樣溫柔,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同你本就知曉的也一模一樣嗎?”他突然停下腳步,冷不丁的問了句。

月色幽寒,傾瀉在男人俊俏剛毅的麵容上,墨眸下深掩著的情緒,不易察覺。

沈青青驀地一怔,明白他在指自己知曉劇情的事,點點頭道:“是一樣的。”

“那我呢?你說過,你我之間本不會如此。”

想到她之前說過的,她本該死在慶靈峰。

“你也是一樣的,其實所有人都沒有變,你本就是這樣溫柔的人,隻是一直被仇恨所困,不願意承認罷了。”

她盯著他看了半晌,也沒瞧出有什麼反應。

孟西洲雙眸映著她的身影,眼底含著一絲支離破碎的期待,終是問出口:“那你會走嗎?”

“嗯?”沈青青沒想到他原是在擔心這個,她舉起手,撩開袖子,露出一對兒翠色鐲子,漾起個酒窩,“走不了了,我收了婆婆的見禮,要給她兒子做媳婦的。”

男人眼底暗湧的情緒漸漸退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貪戀地望著她的眼,定定道:“一輩子。”

“好。”沈青青想了想,如今他既然提起來了,她決定把自己的事解釋清楚。

“我其實不是賀蘭卿,我是沈知意……怎麼說呢,”她糾結片刻,實話實說:“我算是在賀蘭卿被五哥和神女殺死後,借屍還魂的……”

“嗯。”

“你不怕嗎?”沈青青在男人的臉上尋不到半分驚詫,就像是,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不怕,我之前調查金元幾位皇子時,猜了個大概。”

“賀蘭棲君命中早夭,神女動了邪念,妄圖用賀蘭卿的血,強行延續五皇子的命。”孟西洲的猜測,跟沈青青的幾乎一樣。

普通的書中角色,哪兒有什麼真的死而複借血續命。

賀蘭卿死在未央宮時,沈知意恰好穿書去補上了賀蘭卿死亡的漏洞。

賀蘭棲君之所以能活到去年,是因為沈青青私下去過南璃與金元交界,找到延年益壽的草藥給他。

也就是在那片林地,她第一次遇到孟西洲。

“所以我父母的事,你也知道麼。”

“按理說這不是原文劇情不該知道,但夢到過幾次片段,大抵知道是個怎麼回事。”沈青青不太想談這個,畢竟他的父親所做之事不太光彩。

之後,她沒再隱瞞,把身世一五一十的講清楚,又把劇情改變的兩個節點解釋給他。

直到兩人步行回到桂蘭院,孟西洲才徹底搞懂一切。

沈青青見他不言語,有些急了,踮腳蹭了蹭他下頜,小聲問:“子思,你介意嗎?”

話音未落,孟西洲已經垂首吻住她的唇,慢慢的磨,半晌才道:“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你不一直都是沈知意麼,三年前,南璃西北的林地裡,你就是沈知意了。”

庭院裡的風驟然變大,回廊裡的燭火搖曳不止,溶溶月色映亮了小姑娘驚詫不已的小臉。

他竟然猜到了三年前,他還是戍邊將軍,二人真正初遇時,她留下的迷題。

“我隻慶幸你是異世者,係統能給你第二次生命,不然我要到哪兒才能找到你?”

“知道你是異世者後,我真的很怕你已經離開。”他摸摸她耳垂,懸在空中許久的心,終於落下。

甚至多了一絲難言的滿足。

她的秘密,隻有他一人知道。

倏然,沈青青嗚咽一聲,孟西洲再次吻住了她,不給片刻的喘息。

半晌,被吻的有些發暈的人聽到男人沉聲說著。

“一輩子不夠,能不能跟係統說下,生生世世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