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靈犀每天例行把關於維和部隊和難民營的材料編撰成新聞稿件, 發送給報社, 剩餘的時間她都會去難民營幫忙,因為之前受到的觸動, 所以她自己也捐了一部分物資, 聊以慰藉。
大概一周後,敘利亞政府軍打破了IS武裝分子的包圍,控製了位於敘利亞東北部的代爾祖爾城。
靈犀得到消息,有些心動了,如果一直待在大馬士革, 的確要安全得多,但作為戰地記者, 理應去往戰鬥的第一線進行采訪。
於是, 靈犀詢問哈迪道:“我可以申請去代爾祖爾采訪嗎?”
哈迪有些為難, 畢竟去前線就意味著危險, 他委婉的勸說道:“我們如果要去戰亂地區,必須要向敘利亞新聞部或者軍方提出要求, 他們對形勢進行評估,隻有他們同意的話,才會帶著記者一起去。”
靈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去申請吧。”
哈迪見靈犀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說,出去安排事宜去了。
沒過多久,得到消息的閆磊直接跑了過來, 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要去代爾祖爾?”
“是的,”靈犀有些訝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不過想到使館對他的要求,便不再多想,解釋道:“如果新聞部通過我的申請,估計政府軍會派人帶我過去,所以你們不必隨行保護我。”
閆磊氣得夠嗆,忍了半天,才強壓下自己的暴脾氣,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代爾祖爾之前是IS的據點,政府軍雖然控製了城市內部,但外圍還有很多IS武裝分子,更何況,城裡麵還有許多IS埋下的地雷,你就這麼急著找死?”
靈犀沉默了一下,再次重申道:“我說了,你們可以不必隨行保護我,況且,我是記者,你作為華國維和部隊的軍人,和我過去也不合適。”
閆磊看著靈犀堅定的眼神,嗓子仿佛被噎住了,他焦躁的來回踱了兩步,忽而看到擺在旁邊的一個大紙箱子,氣得一腳踢了上去。
“臥槽!”閆磊一腳下去,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跳著腳狂叫:“這什麼玩意這麼硬?!”
靈犀捂著嘴“噗呲”笑了出來,看到他剛才還暴跳如雷,這會兒就開始表演單腿蹦,為了給他留點麵子,她強忍著笑意解釋道:“是汽油,過去的話路上估計不好找加油的地方,所以我多備了一些。”
閆磊鬱悶不已,看來靈犀心意已決,他沒辦法,緩了一會兒把腳放下,“啪”的一聲把一張證件拍在桌子上,說:“這下總可以了吧?”
靈犀湊過去一看,發現那是一張貼著閆磊照片的記者證,“謔,使館準備得挺充分啊。”
閆磊“哼”了一聲,身為外**人在其他國家亂跑總是不好的,記者的身份要方便很多,這樣一來,他和靈犀一起行動也說得通了。
幾天後,靈犀幸運的通過了申請,政府軍派來了一輛越野車,靈犀、閆磊和哈迪一起登上車,在他們的帶領下,前往代爾祖爾城。
路上還算順利,進城之前,他們在附近的一個村莊臨時休整,事實上,這座村莊已經是一片廢墟了,村子裡的大多數人都已經逃走,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村落。
“但還是有人住的,”負責接待他們的政府軍戰士馬希爾介紹道:“有些老人不願意背井離鄉,所以還會留在這裡。”
靈犀點了點頭,這時,他們的車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了下來,戰士下了車,大聲喊道:“薩達爾大叔,在家嗎?”
“在家呢!”不大會兒,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老人走了出來,看到他們也不意外,招呼道:“進來喝杯水吧,一路辛苦了。”
“好嘞!”馬希爾顯然與之相熟,說話間也不客氣,帶著他們一起下了車,進了大叔的房子。
靈犀走進這座已經塌了一半的房子,發現裡麵還算整潔,空蕩蕩的客廳裡擺著兩排沙發,房間的一角掛著一幅年輕人的照片。
老人是獨居的,這會兒功夫,他已經從水井裡壓出一壺水,給客人們倒了幾杯,說:“不必客氣,隨便坐吧。”
此時離得近了,靈犀忽然發現,老人頭上的鴨舌帽上有一個小小的破洞。
老人注意到靈犀的視線,坦然的指著上麵的破洞,解釋道:“這個洞是彈孔,那顆子彈,永遠地留在了我兒子的腦袋裡。”
他又指著牆上掛著的照片,說:“這就是我兒子的遺像,所以我要每天戴著這頂帽子,就好像他與我同在一樣。”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老人黑色的眼睛裡充滿著複雜沉重的情緒,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戰爭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