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世家貴妾 深碧色 8188 字 3個月前

第030章

宋家宅院在興鶴長街上, 長房居於東側的將軍府, 而二房與三房則仍舊是隨老侯爺住在威遠侯府內, 因著兩處相連,故而一直是以東府、西府來代稱的。

這幾日來, 沈瑜向花嬤嬤打聽了不少宋家的事情, 如今站在這將軍府前, 看著匾額上那鐵畫銀鉤般的字,才算是有了幾分真切感。

管家早就帶人等候在府門前,見馬車停下, 便立即著人送消息進去, 自己則迎了上來,請安問候道:“請隨我來,三姑娘與夫人已經在府中等候許久了。”

說完, 他下意識地觀察著沈瑜的反應。

雖已時隔半年,但他還記得沈瑜。

當初皇後宮中的嬤嬤帶著她來, 那時也是他帶人在後門相迎,將這位接進了府中。他還曾暗自感慨過,不知這試婚宮女將來的命數如何, 怎麼都沒想到, 如今她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來了將軍府。

當初太後懿旨一下, 眾人皆驚,明麵上雖不敢有何質疑, 但私底下卻是說什麼的都有。這些日子, 東府裡的下人更是議論紛紛, 揣測著這位將至的如夫人會是怎麼個模樣。

好奇是在所難免的。

管家並沒有要刻意輕慢她的意思,可某些時候,不該有的探究就已經是冒犯了。

暮色四合,雖已入春,但傍晚卻仿佛還是帶著些寒意。

沈瑜抬眼看向這位管家,並沒動腳,眉尖一揚,開口道:“怎麼稱呼?”

管家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隨即自報了名姓身世。

他叫趙讓謙,其父趙生原是老侯爺身邊有頭有臉的奴才,當年追隨在老侯爺身旁鞍前馬後伺候著,後來年事已高,老侯爺索性發了慈悲除了他家的奴籍。

故而他雖在東府這邊當管家,但卻並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奴才,在主子麵前也素來比旁人更有臉麵。

“趙管家,這些嫁妝是太後賞賜的,著人搬到我要住的院中去,妥善安置了。”沈瑜淡淡地開口,“再有,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就是。”

趙管家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的確是有些冒失了,可卻也沒想到沈瑜竟然會這麼不留情麵地直接指出來。

畢竟她這可是初來乍到,連主母都還未見過,甚至宋家的門都沒進。

趙管家仍舊有些遲疑,他還沒想明白沈瑜這到底是不知分寸,還是有意要擺個下馬威。

這也是他不清楚沈瑜性情的緣故,但凡他跟沈瑜打過交道,眼下必然就能看出沈瑜這就是擺明了要拿捏他。

若是沈瑜願意的話,她的言談舉止能讓對方覺著很舒服,挑不出半點差錯來,不然她這些年在宮中也不會過得如此順遂。

可眼下,她懶得再去粉飾太平,也不想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

沈瑜當然也知道自己這話是一點餘地都沒留,她也不想留。

她來宋家,不是當什麼委曲求全的妾室來的,若是一開始由著這些人不把她放在眼裡,那將來想要再收拾,就說不定要費多少工夫了。

再者,她也想以此為機會,來試探宋夫人的態度。

若宋夫人站在她這一邊,那今後她就少了不少麻煩;若宋夫人要站在這位趙管家那一邊……那她今後就一點麻煩都沒有了——

她不會費心在這些人身上了。

趙管家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霎時一凜,明白過來了。

“方才是我冒失了,還望夫人……”

他這話還沒說完,沈瑜便開口打斷了他,糾正道:“是如夫人,不是夫人。”

一字之差,再加之府中並沒有夫人,所以若真有人存了恭維的心思,私下中去掉一個字叫一叫也無妨。就好比官場之上,稱呼旁人時去掉個“副”字一樣。

趙管家原也是這麼想的,可沒料到沈瑜壓根不吃這一套,一眼就看了出來,還立時糾正了。

早前沈瑜被方嬤嬤帶著來試婚時,沉默不語,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可如今卻跟變了個人似的,明明也沒什麼動怒的模樣,可卻是不怒自威,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人不敢逼視。

能當試婚宮女的,應當不會是什麼難纏的人才對,不然豈不是橫生枝節?可如今她這模樣,絕不是個好敷衍的。

那就意味著,她當初可是連皇後身邊的人都騙過了。

天還泛著些涼意,可趙管家卻硬是出了一層薄汗,他先前聽府中人議論這位如夫人,可卻沒人想到沈瑜竟會是這樣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沈瑜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又頓了片刻,才終於開口道:“帶路吧。”

趙管家連忙應了聲,背過身去抹了把冷汗,引著沈瑜進了門。

這將軍府是按著規製來建的,中規中矩,並沒什麼精致花哨的布置。可及至從前院繞過,經過小花園,到了後院之後,卻好似變了個模樣。

乍一看隻覺著眼熟,又想了想,沈瑜才意識到這後院的布置,倒是跟興慶宮的布局有些相仿,都是南邊的建築群風格。

像是看出沈瑜的疑惑一樣,趙管家解釋道:“這後院原也不是這模樣的,因著夫人祖籍錢塘,將軍怕她到這邊來會不習慣,便著人將整個後院都重新修整了一番。”

他話中所說的將軍,自然是宋予奪的父親,那位已逝的宣威將軍。

或許是吸取了先前被沈瑜刁難的教訓,趙管家這次態度簡直是無可挑剔。

沈瑜勾了勾唇,看來這位也不是不知禮數,隻是先前府中沒人約束,便慢慢成了先前那模樣。

或許是因為在府外之時耗了些時間,宋予璿等得有些急了,沒等沈瑜過來,便迎了出來。

沈瑜不緊不慢地走著,見她一路小跑過來,索性站住了腳步,無奈笑道:“你急什麼,我人都在這兒了,又跑不了。”

宋予璿在她麵前停了下來,兩頰泛紅,喘了幾口氣,想說什麼,可及至要開口的時候,卻又犯了難。

她還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麼稱呼沈瑜,直呼其名不妥,可叫嫂子,便更不妥了。

經過興慶宮那十幾日的相處,沈瑜對她已經足夠了解,一看她這猶豫掙紮的模樣,就猜出她在想什麼了,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並非是正室,輪不著被宋予璿叫大嫂。

單想一想這稱呼,她都覺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