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2 / 2)

世家貴妾 深碧色 955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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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後來的發生的事情,沈瑜早就把古董鋪子的事情拋之腦後了,倒是第二日宋予璿來時,吞吞吐吐地主動向她提及了傅宜。

“我昨日的確是見著她了,不過也就說了一兩句話而已,並沒什麼乾係。”沈瑜笑道,“你近來應該忙得厲害吧,怎麼專程跑過來說這個?”

宋予璿道:“我剛從大哥那裡過來,聽他提了你們昨日在博物樓的事情……”

這件事情有些尷尬,宋予奪昨日不好明說,今日將這事告訴了她,旁敲側擊地支使了她來。可沈瑜不應這一茬,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想了又想,宋予璿方才隱晦地說道:“我與傅宜的確相識得更早些,偶爾也會見上一麵,可若是認真說起來,自然是同你更親近些。若是真有什麼事情,必然也是向著你的。”

沈瑜愣了愣,總算是明白過來她這話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聲:“我知道。”

沈瑜與宋予璿相識這麼久,對她的性情一清二楚,雖然昨日傅宜的話的確是有些誤導,可沈瑜卻不至於真信了她的話,去疑心宋予璿。

再者,以宋予奪的性情,若他當真對哪個姑娘有意,那怕是早就提親去了,又這麼會這麼久不聞不問?

“大哥這個人呢,素來不解風情,這些年來真正上了心的再沒旁人。”宋予璿早前雖打定了主意不再多勸什麼,可如今卻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暗示了句。

她這話說得隱晦,可沈瑜還是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輕輕地咬了咬唇。

宋予璿斟酌著分寸,止住了。

而等到年三十,又得到西府去祭祖、參加家宴,仍舊是宋予奪、宋予璿兄妹過去,沈瑜留在修齊居中。去年之時,這府中還有雲氏,如今卻隻有她一人了。

雲氏開春時南去,隻帶了個貼身侍女,對外是說思念故土,回鄉祭祖。

這一去就再沒回來過,隔幾個月會有一封家書寄回,信中說些不疼不癢的事情,還曾隨信讓人送了些南邊的風物。

她當年離京之時已是重病,可到南邊之後,卻又仿佛好了許多,至少到如今也沒傳回訃告。宋予璿曾同沈瑜提過一句,說她或許身體還算康健,隻是想要尋個借口離京。

沈瑜卻覺著,這些信說不準是什麼時候寫好的,雲氏如今究竟是否還在世,也兩說。

可她並沒多說,畢竟若是挑破了,未必會比如今這情形好。

西府那邊放著各式各樣的煙花,映得半邊天都是亮的。

沈瑜披著大氅,在廊下坐了會兒。

早前在宮中時,她還會陪著晴雲守歲,如今卻是隻剩了自己一人,也不知道宮中今年是否還忙得厲害,尚宮局有沒有什麼難事。

她盯著太極宮的方向看了會兒,歎了口氣,便準備回去歇息。卻不料剛一起身,就見著宋予奪與宋予璿進了修齊居,丫鬟在前挑著盞燈籠,引著路。

沈瑜一愣:“時候還早,你們怎麼就回來了?”

“祖父、祖母上了年紀,坐了大半個時辰就回去歇息了,讓我們自己玩樂。”宋予璿三步兩步趕到了她跟前,笑盈盈地說,“三叔說是有急事要料理,急匆匆地走了,席上就隻剩了西府那邊的人。我想著既是如此,在那裡乾坐著也無趣,倒不如回來陪你。”

宋予奪並沒開口,燈光映在他帶著笑意的眼中,情緒一覽無餘,原也什麼都不必說了。

東府這邊一向跟二房不和,宋予璿與她更親近,沈瑜這都是知道的,可如今大過年的,他們卻放著自家親戚不管,回來陪自己這麼個無親無故的人……

“這樣怕是會落人閒話,”沈瑜輕聲道,“畢竟是大年夜,總是該陪自家人一塊過的。”

“是該陪自家人一塊過啊,”宋予璿拉了她的衣袖向屋內走去,笑道,“所以我跟大哥才特地趕回來的。”

沈瑜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宋予奪。

宋予奪則是鎮定自若地看了回去,眉尖一挑,似乎是在說,你若是不願意可以回絕。

然而對著興衝衝的宋予璿,沈瑜壓根開不了口,隻能半威脅性地瞪了宋予奪一眼,陪著宋予璿向屋內走去。

她這眼神並不淩厲,也沒有什麼生氣的意味,宋予奪看在眼裡,低低地笑了聲,跟了上去。

屋中隻點了一盞燈,空落落的,在這熱鬨的大年夜顯得分外冷清。

他們來後,青溪連忙又叫了小丫鬟來,另點了燈,添了炭爐,廚房也張羅起飯菜點心,霎時熱鬨起來。

沈瑜抱著手爐坐在一旁,聽宋予璿講些趣事,原本冰涼的手也漸漸地暖了起來。

她無意中對上宋予奪看來的目光,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其實她方才的確是可以找個借口推脫掉,但她沒有,一方麵是不想掃宋予璿的興,再者,也的確是私心使然。

這個大年夜,大概是她這些年來,最熱鬨的一次了。

宋予璿喝了些酒,到後來也沒了坐相,半倚在她肩上,還不肯回去歇息,念叨著要一起守歲。沈瑜哭笑不得,讓丫鬟將她扶到了內室:“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跟我一道歇息吧。”

此時已近子時,宋予奪將丫鬟都打發了出去,倒了盞茶推到沈瑜麵前:“來聊幾句吧。”

“大過年的……”沈瑜想起去年的事情,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就偏要選這種時候來聊這些事情嗎?”

沈瑜是覺著,便是有什麼事情,也要等年過完了再談,免得毀了興致。

可宋予奪卻道:“現下說開了,便算是了了,不必帶到明年。”

這話的確也有道理,沈瑜點點頭:“那好。”

沈瑜原以為宋予奪會鋪墊一下再提,可他卻開門見山:“阿瑜,留下來吧。”

沈瑜:“……”

“我這一年並沒議親,若你答應了,今後也不會有。”宋予奪將沈瑜的顧慮一一說了,“你若是想當正妻,我便扶正,若是不想管那些麻煩的事情,也可以不管,都隨你。”

他說得爽快,每一條都很有誘惑。

“我不明白,”沈瑜沉默了會兒,問道,“你若是聽從侯夫人的意思,娶個世家閨秀,難道不好嗎?”

宋予奪直截了當地答道:“我並不想被牽扯進朝局爭鬥中,也不確定娶來的閨秀會是怎麼樣的人品性情。”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他信任沈瑜,這是旁人沒有辦法相比的。

於宋予奪這樣的人而言,信任要比任何出身家世都重要。

沈瑜沉默許久。

外邊有爆竹聲傳來,已是子時,小廝們守著時辰放起了辭舊迎新的爆竹。

宋予奪到底沒能在舊的一年討要出一個答案,忽而有些倦了,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卻見沈瑜動了動唇。

因著被爆竹聲掩蓋掉,所以並不能聽清她說了什麼,宋予奪愣了愣。

沈瑜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站了起來,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了聲:“好。”

她發上有清淡的桂花香,正是宋予奪剛回來時,心心念念惦記許久的味道。

兩人就這麼站在那裡,爆竹聲停下,新的一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