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吾家豔妾 田園泡 9116 字 5個月前

先前,陸霽斐力排眾議, 改革賦稅, 尚在試水階段, 人卻已經去了, 不過改稅一事一直沒停下。

眾朝臣見改革後,朝廷國庫越發充盈, 一舉扭轉了國庫吃緊的窘迫境地, 便一舉眾意, 由夏達領頭, 將僅在江南試水的改革政策推廣到了北方。

卻不想此政在南方如魚得水, 在北方卻是殺民之政。

南方經濟發達,自然不懼用銀兩徹底代替了實物充當賦稅。但北方經濟落後,百姓手中少銀兩, 當地官員不因地製宜,反而借行改政之事剝削民脂民膏,惹民怨沸騰。

郴王府內, 郴王與夏達對麵而坐。

“夏首輔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改政一事雖是那陸霽斐起的頭, 可這爛攤子卻都留給了咱們。”郴王的麵色不是十分之好。他想起先前蘇芩與他提的事, 對夏達便更是沒了好臉。

這夏達竟敢肖想姀姀。不過就是他養的一條狗罷了, 還真當自己能翻了天去。

夏達已不懼郴王,他如今自立門戶, 就算是郴王要對付他, 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如今不僅是北方民怨沸騰, 還有官員借火耗錢貪汙腐敗。”夏達靜坐在那裡,垂著眉眼,神態氣色與先前已有天壤之彆。

朝廷要求百姓將所交稅銀熔化重鑄,變為銀錠後方能作為賦稅存入國庫。但由於如今各處的冶煉技術尚不發達,碎銀冶煉為銀錠時勢必會產生損耗,這些損耗就是所謂的火耗錢。

在各地官員的小動作下,這些征收的火耗錢大大高於實際火耗錢,這就形成了新的貪汙腐敗。

“本王不是在問你這事,本王是在問你怎麼解決。”郴王冷笑道:“怎麼,沒了陸霽斐,夏首輔就連這麼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了?”

郴王四次三番的提陸霽斐,是在刻意膈應夏達。夏達暗暗蜷縮起手掌,道:“改稅不是一日兩日便能成功的事,如今國庫充盈是好事,底下那些官員的小動作是不能避免的。那些小官,隻有喂飽了他們,他們才會給你辦事。”

“夏首輔這是在跟本王說,沒辦法了?”郴王麵上笑意更冷,“夏首輔堂堂首輔,竟說出這種話來。那陸霽斐在的時候,這些官怎麼不敢動?”

夏達抬眸,看向郴王,“王爺要知道,咱們大明少說也有數幾萬的官,若是一一管製起來,人力物力便是一筆花銷,再加上其中錯綜複雜的宗族關係,牽一發動全身,您撬了哪個小官殺雞儆猴,就指不定得罪了皇族中的哪塊人物。”

夏達與郴王不似陸霽斐那般無所顧忌。

他們有自己的思量,有自己的退路和家世。

陸霽斐孑然一身,自然不怕連累家族,畢竟那是一隻瘋狗。可郴王和夏達世代紮根官宦氏族,裡頭連根錯枝的複雜關係,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算明白的。

此事到這裡,也沒個解決的法子。

夏達是不能治,郴王是不想治,隻是想拿這事來惡心惡心夏達罷了。畢竟這火耗費若製住了,那他的進項也就斷了。

郴王府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麼光鮮亮麗。如今沈宓有孕,府中中饋和人情世故,外加宮內陳太後那處的奢靡開支,處處皆要用錢。馮寶把持宮中內外,獨自一人填飽肚子,扼緊了朝中財政,郴王無處插手,自然沒多少油水可撈。

至此,對於這次貪汙之事,郴王並不是真心想解決,隻是想給夏達一個下馬威罷了。

“王爺,沈夫人來了。”管家站在明廳槅扇處,畢恭畢敬道;“已等候多時。”

沈夫人是沈宓的親生母親,清河侯府大老爺的正妻,出身書香世家,最是個恪守禮教的人。

“就說本王在談事,直接帶去見沈宓吧。”郴王不耐煩道。

“是。”管家應聲,將候在外頭的沈夫人徑直帶進了內宅。

內宅門口,有婆子翹首盼著,看到由管家引進來的沈夫人時,趕緊一臉喜色的上去道:“夫人總算是來了,王妃已經等了半日了,都要等急了。”

沈夫人略點頭,與婆子往正屋趕去。

屋內,沈宓坐在槅扇處,看到沈夫人,激動的起身,熱淚漣漣。

沈夫人也是紅了眼眶,卻隻一邊笑,一邊哭道:“你如今身懷有孕,怎麼能哭呢?當心傷了身子。”

沈宓被沈夫人扶著坐回榻上,她的身形很是瘦弱,身上看上去沒點子肉,甚至有種骨瘦嶙峋的恐怖感。

沈宓穿一件稍薄的襖裙,略帶淡妝的臉上顯出深深的疲憊。明明才是十幾歲的花樣年紀,鬢角處竟已有半根銀絲初顯。

沈夫人隻察覺到女兒心緒不佳,覺得是其擔憂腹中胎兒,並未多想,隻安慰道:“女人是不可能一輩子得恩寵的,有孩子傍身就好了。尚且你還是正妃,就算那郴王下頭有多少女人,也越不過你去。”

沈夫人這番話,並沒有安慰到沈宓。

“母親,女兒聽說,郴王殿下要納蘇三為側妃。”沈宓抓著沈夫人的胳膊,眸色怔怔,滿臉憔悴,“蘇三,蘇三她要來了,女兒該怎麼辦?”

“慌什麼。”沈夫人輕拍了拍沈宓的手背,“一個蘇三就將你嚇成這樣,她是有三頭六臂不成?”

沈宓垂眸,撫著自己的肚子,麵色蒼白如雪,就連脂粉都掩蓋不住那股子驚懼憔悴。

蘇三沒有三頭六臂,卻能迷惑人心。

沈宓自聽到這個消息後,日日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就連腹中胎兒都不能給她一絲絲的安慰。

“宓兒,你這是怎麼了?”終於察覺出不對勁的沈夫人蹙眉,拿出繡帕替沈宓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沈宓搖頭,掩麵抽泣。

沈夫人歎息一聲,“你過幾日與我一道去廟裡上個香,求求菩薩。”頓了頓,沈夫人又道:“這懷孕了是好事,你這整日裡愁眉苦臉的,讓殿下瞧見也不高興。”

沈宓繼續搖頭,淚落得更凶。

不管她是笑,還是哭,郴王對她都不會有好臉色。

沈宓並無什麼親密的閨中密友,除了一個趙嫣然。但自陸府出事後,沈宓便刻意與其疏遠了起來。如今她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與沈夫人說,但一看到沈夫人,沈宓就想起那些父親與她說的話。

她的興衰榮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家的興衰榮辱。她的喜怒哀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郴王的喜怒哀樂。

如今的沈宓,已不是當初的沈宓,她被現實磨礪,連最後那點子精神氣都沒了。

“好。”動了動嘴唇,沈宓吐出這個字。

沈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隻以為沈宓初有孕,想的太多,待過些日子,便能回返過來。

……

再過幾日,便是立夏,百般紅紫鬥芳菲,槐花含苞欲開,萬物繁茂。

蘇芩將先前陳穎蘭送的那個牌位,擺在了自個兒的屋子裡。

斐濟半夜爬窗進來,瞧見那個插著兩根香燭的牌位,麵色陰沉的盯了許久,最後翻身出了槅扇,好幾日都沒來。

蘇芩終於睡了幾天安穩覺,翌日醒過來時,被秦氏喚住,說要去廟裡替祖父點一盞長明燈。

秦氏要帶寶兒,脫不開身,蘇蒲和蘇浦澤尚小,三房的張氏還要照料蘇老太太,至此,這件事便落到了蘇芩頭上。

蘇芩原還在為祖父的事煩憂,被秦氏一提,想著出去散散心也好,便領著紅拂和綠蕪收拾包袱往皇城外的皇廟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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