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拐了了下自個兒男人,“徐大修!我不是叫你給爺去燒兩把炕嗎?”她臉上也燒的慌。
這人吧,就是這樣,不管她有什麼缺點,除非真是十惡不赦的,否則心底總有那麼兩分還是算是乾淨的。
就像是對待徐奶奶那事兒上一樣,她是真沒想賴賬,隻是沒想到自家男人是個執行三光政策的,吃光花光玩光!
所以對待老爺子這邊,她儘管自己不大樂意,可心裡也存著想頭的,時不時的叫男人過來燒兩把柴,總不能真把人凍出個好歹。
徐大修還是那副老樣子,縮著袖子往邊上一窩,“乾什麼家裡的活兒都得叫我啊?老二不也沒去嗎?還有老三,大年三十兒的人家陪老丈人呢,憑啥家裡的一大攤子就丟給我?而且爸還是爺的親兒子呢,人家也沒那麼利索啊……”
徐工也就不多說,把柴火添上去之後,見屋裡又沒剩多少,回自家搬了兩捆過來。
對著親爹說道,“爸您就算跟爺隔著裡屋外屋的住著,可夜裡起來添兩把柴不費事吧?爺這邊柴禾跟口糧不夠了就說一聲,我雖然不樂意養著彆人,但老爺子也吃不了多少。”
又意有所指道:“而且是個人都會老,誰都有老了不能動的時候,到時候您想想,您躺在炕上這麼著,您親兒子誰都不管,大年夜的就讓您凍著……”
徐樹根臉都綠了,屋裡徐老爺子還在那笑,“能是什麼想頭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唄!”
他心大著呢,一點都不覺得不自在。
凍是凍著了一點兒,可他自己是個什麼德性,心裡清楚的很。
反正這麼大把歲數一件好事沒乾過,如今遭的這些罪也都是報應唄!
“這話說的就跟你一個人是好人,其他都不是東西一樣!”徐大修手從袖子裡掏出來,一邊揮一邊說著,“乾什麼呀?你要這麼真這麼稀罕老爺子,把人接過去照顧著啊!跑到我們家來指手畫腳乾什麼?分家了!分家了懂不?”
“再說了。”他撇撇嘴,“你忘了咱三個姑姑日子過得有多慘了?不都他們老兩口做的孽?就你瞎好心還想管著他!”
徐工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爺做多少孽跟咱們不給老人吃飯,不給老人燒炕有啥關係?”
他對自家這便宜大哥的思維邏輯簡直是驚呆了,舉個非常不恰當的例子,如果你家直係親屬一輩子沒乾過好事,然後老了要本事沒本事的,你就能不給他吃飯了?
沒這個道理啊!
他乾什麼破事兒那是他的事兒,你不能因著他不是好東西,就不給他飯吃是吧?
說句迷信一點的話,人有多少罪過,到了底下閻王爺自有評判,跟你身為子孫,擔起相應的責任有衝突嗎?
就算現在徐樹根跟他們關係不好,可這邊真要是口糧緊張了,自己還能不給這實際意義上的親爹一口飯吃不?
那這世上不就亂了套了?按照你這想法,都趕緊的盼著親爹親爺的犯事,好讓你有借口不去給老人吃飯看病?那底下孩子有樣學樣的,日子也彆過了。
徐工就笑了笑,“你們隨意。”
反正他自己是相信因果循環的,徐奶奶這麼些年愧對女兒,即便攢了大金鐲子下來又有什麼用?給大孫子貼了,可大孫子到頭來隻會吸血,在她的身後事上更是跟縮頭烏龜似的。
徐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跟他婆娘一塊兒把閨女賣了,也沒見享過多少福。四十多的時候腿就出毛病不能動了,這麼些年看家裡小輩們的臉色也看了幾十年。
如今自家媽也走了,沒人伺候他,真就是想吃口飯還得等著彆人來端過來。要是哪天忙著忘了,那就等著吧,餓肚子也是常事。
不過這些徐工不管,他出了自己的責任,口糧也放下了,吃不吃到嘴裡,那是徐樹根這個當兒子的事兒。他看到了順手給,看不到拉倒。
反正以後就是徐樹根老了,他能保證徐樹根在自家輪到的自然月能吃飽喝足就成了,至於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或者有什麼感受,那關他屁事?
徐大修還在嘟囔:“……反正叫我孝順這老東西我不樂意,我隻孝順人,可不孝順混蛋玩意兒!”
老二兩口子跟著彭姥姥過年去了,其實本來都該在徐家的,也是被徐樹根這偏心眼兒給氣著了,索性大年夜的也不回來。
如今老宅這邊也就徐樹跟爺倆跟徐大修兩口子。
聽到自己大兒子這話,徐樹根手都抖了:你奶對你可不錯,也沒見你孝順啊!
又瞧著孤零零的家,再看看走到門口的四兒子,嘴裡喊了一聲:“大郎!”
徐工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的去了自己家。
後悔了吧?那是真後悔!
可後悔了也得把老大抓住啊!
如今其他幾個兒子都離了心,老大這邊好歹打小兒就對他好,總該是留了點良心的。他不說了嗎,他孝順人!
自己這個當爹的,可沒乾過一件壞事兒,也算是個人吧?
誰曉得徐大修也在琢磨呢,老頭子老太太這邊,他有理由不乾事,那是因為他們倆確實不是東西,他覺得自己做的還挺對,也是在給社會除禍害了。
你說這都禍害了,自己還給他吃飯乾啥?
心底裡又想著他這親爹吧,好像也沒乾過什麼破事兒,甚至在後媽這件事上還是偏著自個兒的……他嘴砸吧了一下,覺得還有些可惜。
你說親爹要是也乾一些所謂的對他不好的壞事,那自己不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管他了嗎?
徐樹根可不知道自己大兒子在琢磨這件事,便是趙美麗這個枕邊人到如今也沒摸清楚她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如果知道了,保準兒晚上連覺都不敢睡。
這麼心狼的人,誰敢跟他過日子?
便是那頭徐工回去也在琢磨呢,甚至想早點掙錢買房子搬家,還不是公社那邊。
畢竟公社離紅星村也挺近的,抬腳就到的距離,他想的是搬到縣裡最大的鎮上,或者直接搬到縣城去。
尤其是縣城,市裡暫時不敢想了,可縣城房子想買下來也不便宜。
再加上縣城的花銷肯定比農村多,菜蔬米糧這些也都要錢,“不想了,還是努力掙錢,沒錢什麼都是空談!”
畢竟孟母還三遷呢,他自己一家子是成年人了,可孩子眼看著就要到來,小孩子的成長環境是真的重要。
尤其是孩子長的快,三觀形成也就那麼一段時間,自己總不能把孩子栓褲腰帶上帶著,要是三觀歪了,那哭都沒處哭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些人吧,叫他們過得好了,我都不甘心。
一步步來,如今也算是自食苦果,至少徐工給了自己該給的那一份,其他的可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