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一瞬安靜, 唐二夫人身後的幾個姨娘連哭都忘了, 抬頭看著老夫人方向, 靈堂外的客人們也皆集中了視線。
唐老夫人一口氣沒緩上來，硬堵在了那兒，瞪著唐赭：“你！說的是什麼胡話！”
趕來的唐大老爺反應過來後連忙勸：“四弟, 你可彆說這種話, 你可是母親一手帶大的啊，母親隻是傷心你二哥出事, 這才……”
“是啊是啊，小叔子。”唐大夫人心中疑惑老夫人今日怎麼會當眾說這些話，嘴上還是得跟著丈夫一起勸，今兒這麼多客人, 自家人鬨起來，豈不叫人看笑話。
“二哥的事我也很難過，姚莊那邊, 要是能提前告知我一聲, 也不至於如此。”唐赭看向唐大老爺，話說了一半後停頓了下，語氣微沉，“或許，在母親心中, 我真的算不上什麼，也不是唐家的一份子，才會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說完後, 唐赭從靈堂離開。
氣氛隻靜了片刻，哭聲傳來後，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在場的人沒多少在悼念過世的唐家二老爺，心思都在剛剛發生的事上，尤其是今天來的客人，當著主人家的麵不能說的過於明顯，便悄聲說，唐家四老爺如此不受唐家重視，要不是知道他是唐老夫人所出，彆人都要認為是撿來的。
宋喬喬目送了唐赭離開的身影，感慨了句：“有水平。”
翠竹沒聽明白：“小姐，什麼有水平？”
“我是說，小叔示弱的有水平。”宋喬喬回頭看靈堂內，唐老夫人鐵青的臉坐在那兒，大概是真的無法將情緒轉變過來，兒子意外過世的情況下，她裝不了以往對待唐赭時的態度。
這會讓今天來的客人，更加的同情唐赭。
因為剛剛那番話，任誰都聽出了他語氣裡的失望和無奈，對比唐老夫人的指責，便能想到他在唐家的不容易，加上離開時臉上那巴掌印，今日之後，再說起唐家四老爺，大家會覺得唐家薄待了他。
至於他是不是真的為了唐家鞠躬儘瘁都得不到承認，這些都不重要了。
翠竹還是沒聽明白：“小姐，四老爺真不容易啊。”
宋喬喬轉頭看她，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相信我，之後你會覺得他更不容易的。”
翠竹疑惑：“啊？”
宋喬喬往後退了步，靠在了走廊柱子上，看著唐老夫人被扶進後廂房，心中回答，因為啊，照著這形式發展下去，唐家很快要不安穩了。
倒不是宋喬喬預知了之後的事，而是那位如今備受同情的唐家四老爺，不是善茬。
宋喬喬心想著，可能也就是這半月一月的。
但事情的變故永遠比預計要多，兩天後，出喪前一天，唐家外忽然來了一群人，手裡拿著借據契約，向唐家要債來了。
二三十人氣勢洶洶的衝進唐府大門，把前院內眾人嚇得不輕，當初那些船工家屬來的時候還能攔，可眼下正做法事，大門敞開的，人進進出出的，等反應過來早就闖進來了。
靈堂外，聞聲而來的唐大夫人嗬斥來人：“你們是什麼人！擅闖侯府！”
為首的有五個人，後麵都是拿著粗棍的壯漢，這五個人手中都有厚厚的一疊紙，瞧著像是借據與契約，其中一人道：“我們是來要債的！唐家，唐二爺欠了我們錢，現在人都沒了，也該還了。”
“胡說八道，堂堂唐家二老爺欠你們什麼銀子。”唐大夫人高喊，“來人呐！”十幾個護院拿著棍子圍了過來，“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兩方對峙，這邊也是帶了人的，且不比護院少，這五個人半點不怕：“我今兒是看在人死了的份上，來你們唐家要，要鬨到了官府，我看你們唐家還有臉說，白紙黑字可都是他自己寫下來的。”
前院內人本來就多，府外還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唐大夫人看著他們手中的借據，再看這五個人的神情，一時間心裡也吃不準了，正要開口，在靈堂內的唐二夫人從人群中擠出來，朝一人手中的借據撲過去。
拿到之後，唐二夫人初始是一張張看，後而越翻越快，越翻越快，手還不斷的顫抖，掉在地上的借據也越來越多，最後，唐二夫人用力擠開人群衝向靈堂內，啪一下將手中的借據牌在了棺木上大喊：“唐毅
你這個畜生！”
說著，唐老二夫人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院子內，後來趕到的楊氏撿起地上的借據，看到上麵的名目後，眼神微閃，等宋喬喬想湊上來時，楊氏已經交給了唐大夫人：“大嫂，去請大哥和母親過來罷，要不然明日怎麼辦。”
明日就要出喪了。
唐大夫人整個人一震，轉頭吩咐去請老夫人與侯爺，不等丫鬟前去，得了消息的唐大老爺與唐老夫人趕來了。
一個身體不好，一個傷心過度，這會兒看到前院這陣仗，唐老夫人的反應也是將人驅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