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個問題,誰也沒有答案,包括之前就站在小白虎身旁的青鈺——是啊,她就站在小白虎身旁,一人一虎間的距離甚至不足半臂,可那道劫雷落下時卻隻傷了小白虎,連她一片衣角都沒妨礙。再加上她們原本就不再雷劫籠罩的範圍,那一道分岔劫雷真是怎麼看怎麼古怪。
幾位峰主麵麵相覷,最後還是青霄掌門看看眾人,發了話:“監兵既然被執明神君帶走,想來性命無礙,其他的……無需再提,也不必深究。”
想深究也沒辦法,他們難道還要去跟劫雷或者天道討個說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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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小白虎旁觀渡劫卻被劫雷劈中,正是受了天道的“特殊關照”。畢竟係統帶著她偷渡而來不說,還直接占據了一副神獸身軀,她倆可是早就被天道盯上了。
之前數據紊亂的事已經過去許久,她日子過得安逸,於是天道又給出了新一輪的考驗。
被劫雷劈中的江陌當即就陷入了昏迷,昏迷前最後的感受就是疼,而昏迷之後這股疼痛似乎也並未消散。它糾纏在她的神魂之上,即便陷入昏迷,那種劇痛也時時刻刻存在著。她仿佛進入了生命的最後一瞬,從前經曆過的一幕幕開始走馬燈似得在她眼前重複。
從出生,到讀書,再到工作,她的前半生平平無奇。然後就在某一天,她忽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係統綁定了,而且這個莫名其妙的係統還選在了過馬路時綁定她。
緊接著她便出了車禍,被飛馳的跑車撞得支離破碎——她以旁觀者的身份,頭一次看到了那場慘烈的車禍。她看著自己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身體,看著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拉開的十幾米距離,看著馬路上灑滿的鮮血,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痛,很痛,纏繞神魂的劇痛不曾消退半分,反反複複折磨著她。
無辜遭遇這些的江陌一邊痛著,一邊看著自己死前的場景,心裡漸漸有怨氣叢生。
可這還不是結束,犯錯的係統不敢麵對自己的錯誤,於是趁著她還渾渾噩噩不能反抗時,裹挾著她的靈魂穿梭時空來到了新的世界。
它自以為妥帖的給她找了一副新身體,可這副身體不僅不是人,而且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踩蟲子、學走路、沒吃沒喝隻能睡覺……這些看似都是小事,可對於江陌來說也全是無妄之災。她原本安安穩穩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誰又願意平白經曆這些?
過往的親人朋友,她此生再也見不到,曾經生長的和平世界也離她遠去,她不得不在一個全新的世界掙紮求存。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係統!
心裡的怨氣似乎更重了,性格又佛又鹹魚的江陌,從來不知道自己心裡竟藏著這麼多怨憤。
然後她看著自己在樹林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奔波,看著係統帶她去尋根本拿不到的食物,再看著係統犯蠢連累自己……怒氣一點點積攢,再加上神魂劇痛的折磨,如果此時的江陌清醒著,如果她能睜開眼睛,恐怕眼珠子都要紅了。
但她睜不開眼,也醒不過來,因此走馬燈似得畫麵還在繼續。
她被係統招惹來的鷹追著跑,那鷹又大又凶,是她平生僅見,她毫不懷疑對方能夠輕而易舉殺了她。所以她隻能跑,磕磕絆絆,狼狽十分。
再然後她摔了一跤,抬起頭時,忽然瞧見了一片青色衣角……江陌心頭醞釀的那些怨那些怒,在此時頓了頓,忽然就有些進行不下去了。她隻是被雷劈了,又不是失憶了,她當然記得這張臉,也記得這個人,更記得之後發生的事。
她被她救了,她帶她回了靈舟,回了宗門。
她照顧自己,縱容自己,她表麵清冷卻會偷偷捏她的肉墊。
她會教自己修煉,會帶自己去小秘境刷分,還會給變成文盲的她掃盲。
她仿佛一道光,忽然出現,驅散了江陌心底所有的陰霾——江陌本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在這陌生的世界裡,至少還有師姐待她很好,這就已經夠了。
然後小白虎睜開了眼睛,一直纏繞她的劇痛忽而消散,光明果然映入了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