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說話時一點也不心虛,看樣子就不像是假話。可正因為不是假話,才更讓人不安——妖獸的血脈不夠,獻祭了鮫人也不夠,那要怎樣才夠?他費儘心思將他們誆到這海島上來,本就是為了獻祭,難道非得讓他們這些修士去獻祭才夠嗎?!
所以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人心浮動。
鮫人冷眼看著,麵上的譏誚更甚,直到他被人一巴掌狠狠拍在後腦勺上。他憤恨回頭,再次對上了江陌,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滯:“我沒說謊,說的都是真的。”
或許吧,但這魚肯定有挑撥離間的心思,而且還將這心思明晃晃擺在臉上的。
江陌又將他拎了起來,眼神冷冰冰的:“獻祭了你不夠,但這祭台本就是獻祭鮫人一族的,把你扔上去肯定也不嫌多……你說對吧?”
還真對,否則之前江陌把他拎上激活的祭台,他也不至於嚇成那樣。
鮫人臉色變了數變,眼見著江陌再次禦空而起,一副要把他扔上祭台的樣子,他也有些崩潰,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把我扔上祭台也一樣救不了你們!”
江陌見狀動作一頓,看得出這回對方沒說謊。
雲清樾此時也聽人三言兩語將事情講了一遍,此時走上前來,向鮫人問道:“你之前說過,往前九百年獻祭的都是妖獸,為什麼這一回就不成了?”
鮫人落在江陌手裡就像是魚入虎口,整條魚都喪得像條死魚:“不行的。這島上的妖獸血脈本就不夠,修為也不夠,除了激活祭台完全沒有可用之處。至於從前,從前獻祭的都是深海妖獸,至少合體期,一次還需要許多。”他說著目光掃過眾人:“你們抓得來嗎?”
最後這句質問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彆說他們現在靈力儘失,便是他們全盛時期,也捉不來許多合體期妖獸。畢竟青鈺峰主的修為也不過合體期,其餘弟子更是拍馬難及。
雲清樾聽罷卻是臉色未變,似乎也料到了這樣的回答,又問:“之前九百年都是深海妖獸獻祭,這一次為什麼就變了呢?”
鮫人聽到這話,沒忍住刺了一句:“為什麼不變,難道你還想等深海妖獸滅族再說?”
見他如此不客氣的和師姐說話,江陌心裡頓時就惱了,一把將手中的鮫人扔在地上後,狠狠一腳踩上了他的胸膛:“好好回話,老實點。”
江陌這一腳可不輕,即便她變成人形之後力量較白虎削減不少,但此時恢複了靈力,她這一腳踩下的威力真是一點都不比原形小。鮫人被這一腳踩得險些吐血,胸口發悶好一會兒這才緩了過來,然後滿是怨恨的看了江陌一眼,真與她虎視眈眈的目光對上。
鮫人嚇了一跳,連忙避開了視線:“因為深海妖獸不乾了。”他說著咳嗽兩聲,緩過氣繼續說了下去:“妖獸修煉不易,獻祭卻是百年一回,之前九次獻祭已經讓深海妖獸元氣大傷。它們不願意再為封印犧牲,我也是沒辦法,這才派出了鬼船帶人回來。”
江陌聽到這裡,心思一動:“你被它們捉住了?還是被另外下了禁製?”
鮫人聞言瞬間露出了詫異,顯然是被猜中了一二——鮫人在海中如魚得水是沒錯,可怎麼說呢,他這全族僅存的希望畢竟年紀還小,而深海妖獸裡不乏修為高深的。當他一條魚被一群合體大乘的妖獸圍攻,又哪裡還有他反抗的餘地?
如果不是封印事關重大,如果不是他還要主持獻祭,隻怕人魚早就變成魚乾了!最後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陣,都覺得不能讓人族置身事外撿便宜,這才有了鬼船之事。
還彆說,鬼船除了船本身是鮫人準備的,其餘包括放出風聲引來修士,都是深海妖獸的手筆。
眼下一切都被江陌揭穿了,鮫人也沒什麼好隱瞞,便將事情始末都說了一遍。隻不過說完之後他還是被江陌揍了一頓,一邊揍一邊說他是屬牙膏的,擠一點吐一點……雖然鮫人和修士都不知道牙膏是什麼,但看著鮫人挨揍,眾人還是挺樂見的。
不過揍歸揍,眼下祭台被激活,卻是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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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大概是天底下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