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說笑笑著往供銷社走去。
供銷社的東西不多,人倒不少。他們還排了一會兒隊,買了火柴和一塊肥皂。
韓梅問他有沒有想買的,她手裡還有幾毛私房錢。
韓兌搖頭。
兩人又走了一個小時回到家,陳月香一看到他們就問事情怎樣了。
韓兌說楊主任答應他們會儘快過來做他奶的思想工作。
陳月香撇撇嘴:“你奶那個老頑固,可不一定聽楊主任的話。”
韓兌說道:“沒事,如果到家裡做思想工作不聽,我就建議讓楊主任把她叫到公社去做思想工作。我奶這種情況屬於‘四舊’中的舊思想舊風俗,應該狠狠地給予批判。”
陳月香驚詫道:“把你奶拉出去批判,這樣不好吧?”
韓兌理直氣壯地說道:“有什麼不好,我這是幫助我奶進步,提高思想覺悟,我是他親孫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我還能害她不成?”
陳月香覺著兒子的話乍一聽沒毛病,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中午吃飯時,韓大華回來了,韓剛還是沒回家,大家誰也沒問他,該吃吃該喝喝。
飯桌上,韓大華發話道:“梅子,小銳,我已經跟你爺奶說了,你奶堅決不同意,剛子去找你姥你舅了,我估摸著他們肯定也不同意。你們看,這事要不就算了?”
韓兌十分瞧不上他爸這種逃避責任的做法,忍不住說道:“爸,這個家是你和我媽的,為什麼要讓彆人來做主?”
韓大華道:“那不是外人,那是你奶和你姥。”
韓兌說:“除了我們自己家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韓大華有些不耐煩道:“你奶都來鬨過一回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以後還有得鬨。她一個人我就受不了,再來個你大姥,還讓不讓人活?”
韓兌冷笑,就為了不讓老娘和丈母娘鬨,所以就把親閨女往火坑裡推?
韓兌還想再說什麼,陳月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以示提醒。
韓兌很快明白過來,他這個爸雖然不爭氣,但目前還站在他們這一邊。對待盟友還是得哄著。他趕緊改變語氣:“爸,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替你委屈。你說你都幾十歲的人了,在外麵挺受人看重的,怎麼一回到家還得被我奶管著?
我爺奶要是最疼你,我也不說什麼,可她最看重的是他大兒子三兒子,最疼的是小兒子,你夾在中間,從小就受到忽視。村裡人都說你小時候過得可慘了,活沒少乾,委屈沒少受,福沒享到,兄弟犯錯都是你背鍋。你再瞧瞧,你的三個兄弟過得什麼日子,咱家過得是啥日子?這公平嗎?我奶咋不管我大伯三叔?我小叔天天遊手好閒,她咋不管?該管的她不管,不需要管的,她天天管,這不就是欺負老實人嘛。”
韓大華沉默不語,基本默認了韓兌的話。
陳月香心裡暗誇兒子會說話,但,表麵的功夫還是得做的,她嗔怪道:“你說你孩子家家的,道理一套一套的。以後不準說你爺奶的不是。傳出去人家說你不孝順怎麼辦?”
韓兌一臉委屈:“媽,我替我爸打抱不平怎麼能叫不孝順呢?我總不能裝作看不見吧?我可是他親兒子,彆人不心疼,我心疼。”
陳月香故意正話反說:“要是你爸在外麵受了委屈,你當然得打抱不平。可那不是你爺爺奶奶嗎?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老人家無論怎麼對咱們,咱們也得受著。”
韓兌反駁道:“媽,現在是新社會新國家,我爺奶那是封建大家長做派。咱們看的是主義真不真,不是血緣關係親不親。”
母子倆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
韓大華在旁邊越聽越憋屈,越聽越難受,最後緊皺著眉頭說道:“好啦,不提這個,吃飯吃飯。”
母子倆相視一笑。
韓兌決定以後有事沒事就在他爸麵前吹風,這就叫做潤物細無聲。
……
楊主任工作效率挺高,第二天上午就來到了韓李村,在大隊婦女主任金招紅和八隊的婦女隊長王美雲的帶領下直接去了韓兌奶奶趙春平家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