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安娜.卡列尼娜(45)(1 / 2)

埋頭於一大堆賬本,大概是多莉最近最平常的狀態。

沒辦法,誰叫連帶著沙龍、學校、醫院還有這個家,每天都會產生無數筆的收入和支出。

雖然伊萬諾維奇先生確實能乾,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也足夠的可靠,但是她還是不放心徹底當一個甩手掌櫃。

尤其是她的學校和醫院事業,才出於開始的階段。多莉告訴自己,必須要做到對具體細節心中有數才行。

隻不過看著賬本上那如流水一般的開銷,多莉難免有些心疼。

光是購買蓋學校和醫院的兩塊土地,就花了不小的一筆錢。當然由於那裡地處鄉下,使得土地價格倒也沒有到特彆昂貴的地步。

可惜由於多莉之前手中的存款全都用在了翻修莊園上,而且沙龍的收入雖然不菲,但是經營的時間卻並不長久,也就是說她手裡的底子還不夠厚,倒是叫多莉不得不暫時挪用那筆給孩子們的存款。

接下來就是人工、原料這一類的支出,總之源源不斷的資金流水一般的投入了這兩項工程。

每當這個時候,多莉就一定要翻一翻自己那兩家沙龍的賬本,要再次確認一下他們依然是那麼的日進鬥金。

看到這邊的收入可以輕鬆的供應另一邊的之處,多莉才能稍微安心。

畢竟都宣揚出去她要辦學校開醫院,要是因為資金問題半途而廢,很有可能叫她淪為人家的笑柄。

多莉都能想象出來,若是真的到了因為資金緊張,學校和醫院辦不下去的那一天,那些上流社會的男士們會怎麼心中嘲笑鄙夷,嘴上卻遺憾萬分的表示“這可不是一位女士應該乾的事情”。

至於那些貴婦們,肯定會如事後諸葛一般說奧布隆斯基夫人不該這麼“強出風頭”之類的話。

這些可怕的猜測在多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叫她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沙龍的賬本。

這可是她目前全部的底氣和依仗,絕對不容有絲毫的閃失。

為此多莉特意搖鈴,叫來了才離開不久的幫助她參與管理沙龍瑣事的馬特廖娜。

“夫人,您叫我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嗎?”老保姆快速的敲門進來,一臉疑惑的問這位才見過麵的女主

人。

“哦,沒什麼大事。”多莉也覺得這麼使喚老人家似乎有點不太人道,她考慮了一下要不要給自己多培養兩個女助手,幫老保姆分擔一部分肩上的擔子。

這想法也就一瞬而過,多莉沒忘了自己叫馬特廖娜過來的目的,“我隻是想跟你確認一下,沙龍的一切都還順利嗎?有麼有什麼事情?”

馬特廖娜一臉恍然,“您可以放心,沙龍那邊一切都順利,那些客人維拉已經能應付的很好。”

說起了沙龍的事,老保姆馬上一臉的與有榮焉,“真不敢想象,夫人您的沙龍是多麼的神奇啊。那些夫人小姐們一天天的變美,他們簡直愛死了您。”

忽然馬特廖娜笑的一臉神秘,“您不知道,聽咱們的老顧客阿傑莉娜伯爵夫人說,有個商人眼紅夫人您沙龍的生意。便不知道到哪找了幾張秘方,也學著您的樣子弄出一些號稱保養品的東西,想跟您搶生意呢。”

這事多莉倒是頭一回聽說,不過倒也麼怎麼意外。

畢竟沙龍生意的火爆程度是人人都能看見的,有人想模仿一點也不奇怪。

而且她是真的不怕有人競爭,畢竟她也算自帶金手指的穿越人士。那些配方雖然簡單,但是有了她金手指的加持,出來成品的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馬特廖娜幸災樂禍的聲音,“您可是上帝都偏愛的人呢,他們那些假貨又怎麼能跟咱們的比。

用阿傑莉娜伯爵夫人的話來說,‘那些東西用在我的臉上,簡直就是在給我毀容’。”

主仆兩個說笑了一陣之後,馬特廖娜才再次離開多莉的房間,畢竟她現在可是個管著好多事的大忙人呢。

房間裡的多莉此時卻無比的慶幸,幸虧她去了一趟彼得堡,還在那邊結交了許多大人物。

而且還很有先見之明的,給狗男人奧布隆斯基謀了個更高的職務。這叫她自己的地位同樣也跟著水漲船高,算是給自己增加了一點保障。

畢竟那個商人即便眼紅她的生意,也隻敢自己花錢模仿她的沙龍,倒是沒敢使出什麼齷齪手段。

否則多莉簡直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要是她沒有貴族背景,身邊沒有這麼多關係好的‘大人物’,她將要麵

對的就是各種的覬覦和肮臟手段。

想到奧布隆斯基居然無意間也能給她一份庇護,多莉決定以後隻要那個男人足夠識趣,她就不再厭惡他了。甚至如果他能一直識趣下去,她還能嘗試跟他和平相處。

當然不是夫妻間的和平相處,而是兩個好鄰居那種的友好。畢竟多莉可不想跟那樣的男人,過什麼夫妻生活。

甩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多莉繼續翻看第三摞賬本。(學校和醫院那邊的算是第一摞,沙龍的賬本是第二摞)

所以剩下的第三摞就是這個家庭的日常開銷。

可是下一秒,當多莉看到家裡麵日益增長的各種開□□顆剛剛被沙龍的收益止血的心臟,再次開始滴血。

她簡直不敢相信,家裡的開銷怎麼多了這麼多,難道是狗男人又做了什麼了?

結果多莉細細看下來,發現這些花銷並沒有包括奧布隆斯基在外麵的花費。

也就是說他除了在家吃飯,用了用家裡的仆人和馬車,倒是沒在家花費什麼錢財。

倒是多莉自己還有五個孩子,成了花錢的主力。

其實這麼說並不公平,因為五個孩子的開銷實在有限,在日常的吃穿用度之外,也就多了塔尼婭和格裡沙在學校的費用。

倒是多莉自己的花費,占了大頭。

根據賬本上的記載,這些花錢大多都花在了社交上麵。

就拿上個星期的行程來說,她自己每天幾乎都跟趕場似的,要出現在兩個以上的社交場合。

音樂會、劇場、晚宴、舞會,甚至是女士們專有的茶會,本子上記載的她出現的每一個場合,就意味著必須有一套不同的衣服和首飾。

如果多莉敢嘗試穿著同一件裙子,出現在兩個不同的社交場合,或者同一件裙子在同一場合出現兩次,那麼那些眼尖的夫人小姐妹就會如同抓到了她的什麼把柄似的大加嘲笑。

甚至還可能以此為借口,對多莉的沙龍有微詞。

雖然多莉自己並不太能理解,自己一件衣服穿兩次跟她的沙龍好壞有什麼必然聯係,但這就是上流社會人人都默認的規則,她也不得不遵守。

可能感覺自己的開銷實在太大,(這會兒她也有些理解奧布隆斯基為什麼拿著家裡所有

的錢,卻依然在外邊債台高築了,實在是社交的成本太過昂貴)多莉想看看是否有那些社交活動,是沒必要參加的。

結果根據本子上的記錄,一點一點的回憶下來,多莉發現她每一次出門都是有明確目的的。

要麼是為了跟某些人見麵以增進感情,要麼是見什麼特定的人以達成特定的目的。

總之她出門社交,就沒有一次是純粹自己出去享樂的。

同樣因為她本人就是靠著美容行業賺錢,她自己就代表了沙龍的形象,相當於一塊活招牌。

所以多莉還必須要保證自己,在上流社會有足夠的曝光率。

而且還要保證每次她出現在人們麵前,都要保持完美的形象,必須時時刻刻都那麼的光鮮亮麗。

出於這種考慮,多莉悲哀的發現,她不但不能減少出門社交的次數,甚至還得處心積慮叫自己在社交界更活躍。

也就意味著,她花費在服裝首飾上的開銷是不減反增。

這可真是令人頭疼的事情。

要知道彼得堡的那位佩特西公爵夫人,每年的收入足有超過十幾萬盧布,但是這些收入也就是她整年的花費而已。

多莉的收入其實比那位公爵夫人要高很多,但是她的開銷也更多,而且她還得保證自己在裝扮上不能輸給任何人。

想要隻用兩三萬盧布的錢財,支撐起彆人十幾萬盧布的架子,這可真是一個難題。

多莉努力的安慰自己,不管給自己購買多少件珠寶首飾,至少將來都可以當做遺產送給幾個孩子繼承,這樣倒還不算浪費。

可惜哪怕進行了這樣的自我安慰,也不能叫她忽視自己在財務上麵的巨大壓力。

根據多莉的財物規劃,現在她的收支也就勉強持平的狀態,要是哪裡出了問題,她馬上就可能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

有氣無力的闔上了手裡的賬本,深覺壓力山大的多莉直接把自己整個身體摔在了床上。

想她上輩子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教育工作者,每天都跟那些單純的孩子們打交道,小富即安的她根本就沒乾過什麼大事。

如今這才乾了點事,居然就各種的憂慮。對此多莉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也太不經事了些。

“什麼狗屁上流社會,簡

直一個比一個浮誇,絲毫都沒有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

躺在床上的多莉無意識的抱怨著,同時還在腦子裡想著,要是她一身樸素的打扮出現在那些貴婦麵前,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那些人一定會誇張的各種大驚小怪,然後又是不停的旁敲側擊的問‘我親愛的奧布隆斯基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多莉捏著嗓子,模仿著某個貴婦一驚一乍的樣子。

然後又想象著,自己是如何手腳無措的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

那個畫麵叫多莉皺起了眉頭,甚至開始設想該如何應對的方法。

就在她冥思苦想都不得其法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

是了,她這是才當了幾天的貴婦,都跟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同流合汙了。

就那麼坦誠的承認自己沒錢又能怎麼樣,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沙龍的錢都花在了學校和醫院裡,所以她這個前陣子風光無限的奧布隆斯基夫人,沒有多餘的錢來裝扮自己了。

就不信這樣還能有人因為她相對的簡樸,敢對她指指點點。

*

於是接下來的短短時間裡,幾乎莫斯科的整個上流社會,都發現了奧布隆斯基伯爵夫人的穿戴越來越簡樸。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對此說三道四,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心地善良道、德高尚的夫人,居然把自己賺來的錢用去給那些窮人開醫院辦學校。

雖然有人不能理解這位夫人的行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否認她的仁慈和善良。

“雖然一位女士參與這些事情,實在有些不符合情理,但是我們必須承認,奧布隆斯基伯爵夫人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我也同意這些事情應該交給男人們去做,但是想想奧布隆斯基先生吧,可不像會乾這些事的人。

對此我就不得不同情一下這位夫人,她的丈夫實在不是一個良配。”

“可不是嗎,聽說那位先生正跟一個女演員打的火熱,可憐他的妻子確是這樣一位道德高尚的人。”

……

這些流言蜚語自然也傳進了多莉的耳朵,不過她並不怎麼在意,至少在道德層麵,她是站在上風的。

同時她也不後悔提前把學校和醫院的消息透露出去,畢

竟她和安娜都親筆寫信向一些人求助,相信那些人即使隻是出於好意,也會幫他們宣揚一番。

而且等學校和醫院落成,不管是卡列寧還是柯茲尼雪夫,都不會錯過它們帶來的榮耀。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莫斯科還是彼得堡,整個上流社會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多莉做的這些事。

這也不過是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的差彆。

事情確實如預料般發展,奧布隆斯基伯爵夫人的善舉很快就從莫斯科傳到了彼得堡。

加上安娜在那邊的推波助瀾,很快這個消息在彼得堡也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

如果說多莉自己在莫斯科透露消息的時候,可能處於自謙的原因,把話說的還有些含蓄。

那麼安娜替自家嫂子說起好話,那可真是用儘了全力。

“多莉大概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她這麼做可不光是為了做什麼慈善事業,而是出於對那些窮人的同情心。

多莉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貴族學校去念書,卻想到那些窮苦百姓家的孩子甚至都沒有錢讀書。

那些孩子不要說有機會學習英語,法語,他們甚至連俄語都還沒有係統的學習過。

所以多莉就想用沙龍的收入,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彼得堡佩特西公爵夫人的家裡,安娜繪聲繪色的學著多莉的樣子開口說話,“我手裡的這些盧布,都是咱們身邊這些朋友們給我帶來的。

所以我用這些盧布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也就相當於咱們的這些朋友一起在為這件有意義的事情做貢獻。

大家都為了孩子們教育,還有窮人們的健康,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這些話當然為多莉,當然還有安娜這個參與者,帶來了不少的讚譽。

隻是在一片讚揚聲中,確有那麼一個人,因此心情不太美妙。

這個人自然就是早被多莉遺忘的,她名義上的丈夫奧布隆斯基伯爵先生。

他自從正式上任了新的職務之後,就經常因為各種原因去彼得堡。

有的時候是因為公務,有的時候卻是為了一些人脈。畢竟妻子都已經給他搭上了向上爬的□□,那他就要好好經營。

奧布隆斯基絕對不願意承認,他來彼得堡隻是為了花天酒地,他真的是有正經

事要做。

當然這種現象是多莉樂見其成的。

她之前時給奧布隆斯基謀劃前程的時候,就事先側麵打聽過哪個職位可以叫他不用長時間呆在莫斯科。

少了狗男人天天在眼前晃,多莉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隻是時間一長,多莉就理所當然的把這麼個人給拋在了腦後。

她甚至從來都沒想起來過,要把學校和醫院的事跟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彙報一下。

隻不過多莉忘了,哪怕她再怎麼厭惡和嫌棄奧布隆斯基先生,這個狗男人是她名義上的合法丈夫。

是他們整個奧布隆斯基家的一家之主。

結果多莉辦學校,建立醫院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他這個一家之主卻絲毫沒有聽到過任何一點消息。

可想而知當奧布隆斯基在外麵,聽到所有人對妻子的各種讚揚的時候,心裡是如何的感到莫名其妙。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那些人是因為那個沙龍才會如此讚許妻子,甚至還偷偷考慮如何從妻子手上分點好處。

那個日進鬥金的沙龍,叫這個男人簡直想想就心頭火熱。

結果聽著聽著,奧布隆斯基終於發現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對,等他一臉不知情的向彆人打聽之後,才得知了妻子做了什麼事情。

隻要想想當時那個人對他不知道這件事的一臉震驚,奧布隆斯基就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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