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安娜.卡列尼娜(47)(1 / 2)

多莉臉色鐵青脊背僵直的坐在沙發上,手裡卻依然一張一張的翻看文件夾裡的一摞欠條。

是的,這位伊萬諾夫先生今日特意上門拜訪,就是為了給多莉送她名義上的丈夫,狗男人奧布隆斯基先生在他那裡欠下巨額債務的欠條。

看完了這厚厚一摞由奧布隆斯基親筆簽名的欠條,多莉有點不可置信的問道:

“您真的確定嗎先生,這些全都是奧布隆斯基伯爵先生親自從您那裡借出的欠款?”

“當然了,我尊敬的夫人。

我可以向您保證,這裡每一筆錢都是奧布隆斯基伯爵先生親自從我手裡借出的。

您看每一張借據上麵,都詳細的寫明了具體的時間和金額,並且上麵還有伯爵先生親筆簽名和按的手印。

上帝作證,這裡每一張欠條都是真實有效且具有法律效力的。”

兩輩子第一次被人當麵要債,那種丟人現眼的感覺叫多莉一肚子的怒火。

她一點也不想看再多看,對麵伊萬諾夫先生那洋洋得意的嘴臉。

因為此時她已經完全想起了,這個人就是那個曾經眼紅她沙龍生意,並且還嘗試模仿她開沙龍,卻因為產品效果不佳導致投資失敗,進而損失了一大筆錢的那位商人。

當時她聽說這件事之後,都沒怎麼往心裡去,畢竟彆人可沒有穿越大神贈送的金手指,她可不怕彆人競爭。

事實也證明了多莉的產品確實有著出眾的效果,經過這一次的比較以及這個人的失敗,倒是叫那些上流社會的女士們更加瘋狂的追捧起了她的沙龍。

想到這些,再翻看著手中一摞總金額超過五萬盧布的欠條,就不難猜到這人特意上門的目的。

哪怕這位伊萬諾夫先生礙於身份,不能直接對多莉做什麼過分的行為,但是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位先生此次登門絕對不可能是抱著什麼善意。

從欠條的日期上看,這些錢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借走的。

按說狗男人的收入越來越高,手頭應該越來越寬裕才對。

哪怕他再怎麼敗家,也不可能一年之內在花掉一兩萬盧布的薪水之後,再花出去這麼多的錢。

哪怕狗男人在外麵包養情婦

,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花出去這麼多的錢。

除非是有人特意設下圈套,坑了這個無能的草包。

就在多莉開始腦補各種陰謀詭計的時候,伊萬諾夫先生已經開始向對麵的夫人訴苦。

“尊敬的夫人,本來這點小事我是不應該上門叨擾。

但是您知道,我是一個商人,許多生意上的往來需要大筆的現金作為周轉。

可是由於奧布隆斯基先生不能及時還上欠款,導致我一時周轉不靈,甚至差一點叫一筆大生意告吹。

您也經營著沙龍的生意,所以一定會理解我的苦楚對不對?”

多莉幾乎用儘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壓住了心中那無處發泄的怒火,才忍住沒有叫人立刻把這個商人扔出去。

她努力告訴自己,要保持住一個貴婦的儀態,並且試圖努力給對麵那個心懷叵測的人一個客套的笑臉。

好在她成功了,即便隻是向上翹了翹嘴角,勉強也能算是個微笑。

“我知道了,伊萬諾夫先生。”多莉說話的語氣難免有些生硬,“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問一句,您知不知道奧布隆斯基先生借這麼多錢去做什麼?”

相較於努力壓著脾氣的多莉,伊萬諾夫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變化,甚至他還能從容不迫的用那隻短粗肥膩的手,從桌子上端起杯子品嘗咖啡,這一點更加證實了他的老奸巨猾。

聽到多莉的問話,伊萬諾夫把手裡的杯子放回桌上,才恭敬的回答,“真的很抱歉,我尊貴的夫人。關於奧布隆斯基伯爵先生借錢的用途,我並沒有多嘴打聽。”

不想再跟眼前這個人糾纏,多莉用了自己最後一點耐性開口說: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伊萬諾夫先生。

我需要先確認一下這些欠條的合法性,還要跟奧布隆斯基先生做一次確認。

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我們奧布隆斯基家會及時償還這些債務。

所以如果您方便的話,請您留下一個地址,稍後幾天我就會派人跟您商議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我尊敬的夫人。”商人的本能叫伊萬諾夫知道見好就收,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並且稍稍摘下帽子欠身行禮之後,才告辭離開。

不過在臨走之前,伊萬諾

夫先生還不忘說了一句,“隻要夫人您能及時償還欠款,我就不會采取任何的手段。”

這隱含威脅的話,叫多莉心裡的怒火更甚。

莫名其妙的就被迫背上這麼一大筆債務,本就足夠就叫她憤怒,結果現在居然還遭到一個商人的威脅!

心情極度不爽的多莉,覺得應該適當的提醒一下這個男人,她如今的社會地位,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威脅的。

於是多莉馬上換了一副麵孔,並且下巴微揚直接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還有她變化的高高在上說話語氣,無一不在彰顯著她是一位上流社會的伯爵夫人的事實。

“五萬盧布而已,您實在不用這麼緊張。要知道我的沙龍隻需要一兩個月,也就賺回來了。”

多莉故意誇大了沙龍的賺錢能力,成功的在伊萬諾夫那張一直帶著笑的臉上,看到了貪婪和嫉妒。

能打碎對方那副帶笑的麵具,總算叫她心裡稍微痛快了一點。

這個男人故意上門,可不就是為了向她示威。如今能叫對方心裡也不痛快一下,她才覺得舒服許多。

心裡舒服了,再說起話來,也就多了一種貴族特有的漫不經心。

“因此隻要可以證明這些欠條,不管從法律層麵,還是道德層麵都合理合法,我就承諾會償還這些債務。

這一點還請您對我們奧布隆斯基家有信心,哪怕我們沒有能力償還這筆債務,也可以通過我們手裡的人脈和身邊的親友,來解決這點小小的問題。

但是如果有人敢在我麵前是什麼下作的手段,那請您相信,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把那隻手砍斷。”

伊萬諾夫似乎終於意識到,對麵的公爵夫人是個不好惹的角色,這個認知不得不叫他悄悄收斂了一下。

似乎此刻他才想起來,之前他嫉妒並且不可控製的覬覦過這位夫人辦的那個沙龍,甚至也想過要在其中插上一手的時候,曾經專門調查過這位夫人的底細。

這位夫人以前可是一位標準的賢妻良母,似乎除了丈夫、家庭、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懂的無知女性。

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麼走運得到了幾張來自東方的秘方,才弄了一個在上流社會備受追捧的沙龍。

聽說這位夫人的

沙龍對客人還有要求,她隻接待那些出身高貴、身家豐厚且名聲良好的夫人和小姐們,並且每天還限製接待客人的數量。

對此伊萬諾夫表示嗤之以鼻,這位自持身份的貴婦,可是為此損失了一大批客人。

要知道那些受人追捧的演員、舞蹈家、交際花,還有那些大人物的情婦們,才各個出手闊綽。

這些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市場,卻被這個故作姿態的無知婦人給放棄掉了。

因此伊萬諾夫對這位奧布隆斯基夫人是有些看不上的,在這位極致追求利益的商人的意識裡,認為多莉應該跟她那個草包丈夫一樣好糊弄。

直到剛才多莉端起了真正貴婦的姿態,才叫他想起這位夫人本身就有著高貴的出身。

父親是一位公爵先生,丈夫雖然無能了些,好歹也是一位伯爵。哪怕就連這位夫人自己,都在上流社會交遊廣闊,認識的人脈相當的廣。

聽說就連彼得堡的有些大人物,都跟這位夫人交好。

得罪這樣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所以之前確實是他莽撞了,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都不該這麼直白的表現出來。

是這位夫人之前的不在乎,叫他忘記了對方的身份。

於是伊萬諾夫先生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誠懇的表達了歉意,並且明確表示是因為他生意上急需這筆資金周轉,才有些冒犯。

希望奧布隆斯基伯爵夫人能夠原諒他的失禮。

看到這個商人好歹還知道見好就收,多莉自然不會再繼續跟他糾纏。

隻是在這位不速之客離開前,再次保證了隻要確認了欠條有效之後,他們家就一定會及時還款。

終於送走了不討喜的客人,剩下多莉一個人在房間裡麵臉色晦暗不明。

她曾經以為,狗男人每年拿著兩個肥差給他帶來的兩萬八千盧布的收入(有八千盧布她要了過來做為家用),總能滿足他在外麵的開銷。

甚至多莉還考慮到隨著狗男人地位的上升,他在外麵的花銷也會跟漲上漲,也因此都沒有跟狗男人提高家用的額度。

不管這人怎麼揮霍,都不該短期內有這麼大筆的消費才對。

可是誰知道這才過了多長時間,狗男人居然敢給她送來了這麼一個大驚

喜!

難道是她平常表現的太軟弱可欺嗎?

怒火中燒的多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斷的提醒自己,擅自剝奪一個人的性命是不對的,是跟她積德行善的初衷相悖的。

而且隻要她生出想法子弄死狗男人的心,那個無形的力量就會否認這種想法。

告訴她不能一怒之下,就想辦法弄死一個活生生人。因為這樣的行為,很可能這會給她和那幾個無辜的孩子們帶來災難。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卻依然意難平的多莉終於有了動作。

她伸手搖鈴叫來了傭人,並吩咐他們請來奧布隆斯基的心腹仆人馬特維。

在這個家早就受到排擠和冷落的馬特維,很快就出現在女主人麵前。對於女主人終於肯想起吩咐他的事情,心裡還有些激動。

“夫人,不知道您有什麼吩咐?”

不同於這個激動的男仆,多莉的表情就算是冷若寒霜了,她上上下下看了這個男仆好幾眼,終於在對方頂不住之前開了口。

“知不知道奧布隆斯基先生現在在哪裡?他有沒有說今天什麼時候會回來?”

多莉一直都板著臉,說話的語氣也同樣硬邦邦的,弄得馬特維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的什麼,儘管他一直以來幾乎什麼都沒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主人的緣故,被女主人遷怒。

但是這並不妨礙馬特維用極度恭敬的語氣,回答女主人的問題,“是的,太太。先生今早出門的時候,說過今天不回來吃晚飯了,但是他並沒有說明什麼時候會回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被冷待,馬特維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這個家能有今天的日子,完全都靠女主人的努力。

此時摸不清狀況的馬特維尤其的謹小慎微,他不知道怎麼就不能討女主人的歡心,明明他跟男主人相處的是那麼的好。

因此在女主人如此明顯的不待見他的前提下,他也隻能繼續忠心耿耿的跟著男主人效忠,好叫他不至於被趕出這個家庭。

但即使他自認對男主人忠心耿耿,卻迫於各種客觀條件,本能的對女主人有著比男主人更多的敬畏。

尤其今天女主人的語氣明顯不善,馬特維雖然也不太清楚

男主人做錯了什麼惹的女主人發這麼大的火,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女主人的問題。

隻是多莉可沒管馬特維是不是小心翼翼,她甚至不想再看到這位跟他主子一樣無能的男仆,因為隻要看到他就叫她想起了那個狗男人。

多莉把目光看向桌子上那一摞欠條,然後就聽到自己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條理清晰的開口吩咐,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叫我在晚飯之前見到奧布隆斯基先生。

而且也請你明確的告訴他,如果這位先生要是事務繁忙到沒有時間回家。那麼我一定會想辦法減輕他身上的負擔,保證讓他換一個清閒的職位。

至少叫這位先生,不會再沒有時間回家見妻子一麵。”

馬特維戰戰兢兢的對女主人表示,他明白了女主人的吩咐,並表示會馬上親自出去尋找自家男主人。

多莉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叫自己能維持理智的狀態。她隻知道要趁著自己還有理智的時候,安排好一些事情。

“馬特廖娜,等奧布隆斯基先生回來之後,我們可能會發生一些爭吵,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助保姆們照看好幾個孩子。”

作為從小照顧多莉的老保姆,馬特廖娜當然能感受到夫人看似平靜的語氣下,蘊含的洶湧的怒氣。

老保姆有心想要說些什麼,試圖勸一勸自家夫人。可惜看著夫人那張緊繃的臉,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

她很明智的聽從了夫人的吩咐,到樓上去幫忙照看幾個孩子,並且決定到明早之前一定不能叫孩子們下樓。

安排好了孩子們,多莉已經沒有心情再管其他,隻在房間裡等待奧布隆斯基回家。

在這段的時間裡,她再一次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看那些借據。

1000盧布、800盧布、2000盧布……

一筆一筆的債務都記錄的十分清楚,隻可惜上麵並沒有提及狗男人到底用這些錢乾了什麼。

這段安靜獨處的時間,明顯對多莉平息怒火有很大的幫助。

她甚至開始想象,如果這一次就這麼痛快的答應替狗男人還債,那麼後麵肯定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第無數次。

狗男人會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有可能會到她哪怕再多開一家沙龍,都

供應不起的地步。

她絕對不能叫事情發展到那種可怕地步。

就在多莉努力思考,如何在不弄死狗男人的前提下,能有效的約束他的行為的時候,事件的男主角奧布隆斯基先生已經無知無覺的回到了家。

不得不說,作為跟隨多年又受重用的忠仆,馬特維還是十分了解自家男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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