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紅樓1(1 / 2)

這一次的穿越,對於米娜來說可謂是喜憂參半,確切的說應該是憂多喜少。

喜的是,她終於來到了跟自己同根同源的世界,就是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裡的世界。

說實在的,在西方世界流浪了幾輩子,都讓她沒什麼歸屬感。這次能來紅樓世界,哪怕跟她原本生活的現代社會還差著幾百年,也難得叫她有一種歸屬感。

隔了幾輩子,能再一次看到方塊兒字,品嘗到華夏美食,真是叫人無比的歡喜和親切。

可是這次穿越,對米娜來說其實還是憂患更多一些。

上輩子在法國生活,米娜還曾經抱怨就因為她是個女的,所以隻能躲在達西身後永遠隻當個富家太太。

但至少在歐美社會,她身為一個有身份地位和財富的貴婦,還是有很大的社交自由。

哪怕她天天出門赴宴、看戲、參加集會、跟朋友玩樂,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在身邊指手畫腳。

可以說隻要手裡有足夠的錢,她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可是到了這裡,行動就有無數的規矩禮儀束縛著她。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輕則身敗名裂,嚴重了還真能要了人性命。

這樣的社會環境,彆說達西這個真真正正的洋鬼子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就連米娜這個骨子裡的華*夏*人短時間內也不能適應。

所以自從知道他們倆口子來了紅樓世界,而且她跟達西兩個人的身份還是絕對的炮灰路人夫妻賈蓉、秦可卿之後,米娜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對一臉懵逼的達西先生耳提麵命:

這個世界不安全,這個世界可能會死、會受傷、會被抄家流放。

一開始,達西還會覺得娜娜是在危言聳聽。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貴族,還是家裡爵位的唯一繼承人。

在他看來,隻要遵守這裡的律法,人身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米娜無奈之下,隻能把《紅樓夢》的大概劇情跟達西說了一遍。

這次她講述的側重點,並不是所謂的金陵十二釵各自的悲慘命運,而是著重講述了他們所在寧國府讓人一言難儘的種種齷齪,以及最終抄家流放悲慘結局。

其中重中之重,當然是達西現在那個便宜爹賈珍的‘豐功偉績’。

什麼生活窮奢極欲,行事為所欲為這都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這老畜生不顧人倫,不但覬覦兒媳婦還跟兩個妻妹不清不楚。最後還在國孝家孝期間,勾結一眾富家子弟聚眾豪賭,終於讓皇帝抄家流放。

這些也隻是一部分,此外米娜還著重強調了賈珍對待賈蓉這個兒子的態度。

那根本拿兒子不當兒子,說嚴重點拿兒子不當人也不過分。

動輒打罵訓斥都是尋常,賈珍這個當爹的不但給兒子扣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還當眾踐踏親兒子的尊嚴。當眾讓奴才下人往兒子臉上吐口水,讓身邊兒的小廝幫著喝罵兒子。

她還怕達西先生不相信,再三強調這些都是真的。

“不然你好好翻看一下原身的記憶,看看原本的賈蓉跟賈珍相處是不是那個樣子。”

達西也聽話的尋找翻看了一下原身的記憶,結果發現果然跟娜娜說的一樣,原身跟父親一起相處的經曆確實不太愉快。

而且原身平時的所作為和言談舉止,也很是讓三觀板正的達西先生難以接受。

達西先生才艱難的接受了這種奇葩父子關係,米娜又開始給他科普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一些基本法則,也就是他們夫妻倆在這裡將會麵臨的各種威脅。

首先,當然是來自賈珍的危險。

在這個千百年來都是‘以孝治天下’的社會,真真是有一句話就像懸在兩個人頭頂的鋼刀,“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隻要有賈珍這個爹在,賈蓉這個兒子甚至就連行走坐臥都沒有什麼自主權。

他還不能自己隨便出門,必須讓賈珍這個老爹全天候的隨叫隨到,否則肯定就是一頓打罵。

最重要的是他在賈珍活著的時候不能有私產,哪怕扣扣索索攢下幾兩月錢,也不過就那有數幾兩的銀子。

也就是說要是達西利用賈蓉的身份經營了什麼產業,賺了多少銀子,那麼隻要賈珍一句話,所有的錢財就得全都歸了賈珍。沒準兒達西這個辛苦賺錢的人,還得得到一頓打罵訓斥。

總之,賈珍這個老子,在賈蓉這個兒子麵前有著絕對的權威。不然也不會賈珍霸占了賈蓉的妻子,賈蓉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最後米娜還感慨了一句,“可以說寧國府甚至是整個賈氏宗族,除了在城外修道的賈敬,榮國府的賈母、賈赦夫妻、家政夫妻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管束身為族長的賈珍。”

就在米娜越說越是憂心的時候,達西居然‘很傻很天真’的問了一句,“難道不能告發賈珍的這些種種惡行嗎?”

這個問題米娜隻能無奈苦笑,她花了好半天功夫給達西解釋清楚在這個世界什麼叫做孝道大過天。

長輩的一句‘不孝’,就可以毀掉子女的一生,如果鬨到官府,子女甚至會被判處死刑。

當兒子的還想要狀告老子,那直接就是重罪。這絕對跟犯上作亂屬於一個級彆的罪行,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會被天下所有人唾棄。

“一個人是不是孝順,在這個世界幾乎就成了世人判斷一個人品性好壞的重要標準。”

講到了口乾舌燥,米娜才算給達西說明白‘孝’字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而這個時候,外頭的天也已經蒙蒙亮了。

說起了他們夫妻兩個這次穿越的時間也算趕了個巧,正好是賈蓉和秦可卿夫妻兩個大婚當日的洞房花燭夜。

夫妻兩個過來的時候,兩口子剛剛結束一場魚水之歡。而他們進入這兩個身體,居然罕見的遇到了賈蓉和秦可卿兩人的魂魄。

要說起來,這兩個人應該算是重生的吧。

據達西說,那個賈蓉告訴他說,上輩子活的太窩囊,這輩子也不樂意跟這個失了貞潔的妻子一起生活,更不樂意要一個給兒子戴綠帽子的老子,所以他就不留在這裡,另外投胎去了。

至於秦可卿,也是文鄒鄒的給米娜留下了幾句話就消失不見了。那話裡大概的意思就是,她上輩子犯了一個‘淫’字,弄了一身罵名,娘家兄弟和爹娘也沒落得什麼好。重來一次她也自問沒能力逃脫賈珍的魔抓,所以隻能到投胎彆家。隻盼著米娜能幫她這輩子至少能活的清清白白。哦,她還說要是米娜有餘力,就拉拔一下她的娘家兄弟。

當時直到秦可卿的魂魄離開,米娜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畢竟之前一直都是莫名其妙的穿越,也沒個原主的魂魄跟她托付什麼,更沒有什麼任務規定她不得不完成。

像這次遇到原主魂魄的情況還真是頭一遭。

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讓米娜有了一點兒‘這才是穿越的正確打開方式’的感覺。

之前穿越米娜一直都是抱著能活著乾嘛非得尋死的心思,所以就那麼一輩子又一輩子的,活一世算是賺一世。

也有偶爾也迷茫的時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一輩子又一輩子的不停穿越是有什麼緣故或者意義,更加沒有一個目標,弄的她都開始生了惰性。

倒是這一次,忽然有人跟她許心願,想讓她替她活成什麼模樣,倒也叫人有了幾分興趣。

不過這次他們夫妻麵臨的挑戰還是有點難度,單就賈珍一個人的威名,就把兩口子嚇得重活一次的機會都不敢要,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再加上賈家就是個大泥潭,沒完沒了的糟心事兒,光是想想就叫人頭疼。

不過那些頭疼的事兒都不是最要緊的,如今最要緊的就是他們夫妻兩個得給那位嚇得親兒子都不敢重活一世的賈珍請安敬茶。

接下來新媳婦認親,也是夠叫人頭疼。光是榮國府的一大堆長輩都得請安,甚至還得給那些還是小豆丁的小叔叔、小姑姑們敬茶,那畫麵太美叫人不敢想。

不隻米娜想到了這件事,就連達西也根據記憶知道了今天會麵對什麼。他這時候簡直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可以說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適應。

達西從骨子裡就認同西方那種相對獨立、淡漠、疏遠的親人之間的相處方式。現在忽然把他扔到這種傳統大家族聚居的環境中,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接受。

種種的束縛對於他來說簡直太痛苦了,尤其還要麵對那樣一個道德敗壞的父親,還有在家裡連仆人都不如的地位。

夫妻兩個愁了整整一宿,都還沒來得及互相說兩句鼓勵的話,就聽到外邊兒守夜的丫頭有了動靜。

這又是叫達西不能接受的一件事,在他的記憶中,昨晚上夫妻兩個新婚夜,床帳外麵就有丫鬟在守著。

“裡頭蓉哥兒和小蓉大奶奶有動靜了嗎?今兒可不能遲了。

給大爺和大奶奶敬茶之後,還得去西府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幾位爺、奶奶、姑娘們請安呢。

接著又是開祠堂,再就是去城外道觀給太爺磕頭。

蓉哥兒兩口子能趕著關城門前回府都是好的。

一會兒伺候梳洗的時候,都給我麻利著點兒……”

聽這聲音,說話的該是賈蓉的奶娘劉嬤嬤。

雖然這位奶嬤嬤是壓著聲音訓斥小丫頭們,但是她說話的內容達西和米娜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米娜聽了今天的行程直接想去死一死,至於達西,他雖然有了賈蓉兩世的記憶,倒是能夠聽懂這位奶娘說的話,但是畢竟有著根深蒂固的文化差異,要他完全理解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她抱著能多躲避一會兒是一會兒的心思,拉著達西在床上裝睡,腦子裡卻回想著外頭說話的奶娘。

昨日掀蓋頭的時候,這位奶娘就在新房裡,印象中倒是眉眼和善的利落婦人。

據說這位劉嬤嬤還是賈蓉那個早逝的親媽特意留給兒子的老人兒,目前看來對賈蓉還算儘心,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染上賈家下人們的一身惡習。

想到賈家的下人們,又是一陣的頭疼。一宿沒睡的腦袋昏昏沉沉,可是一會兒還得打起精神去給那個混賬賈珍敬茶,真是要了人命了。

越想越是心煩,沒有一件叫人高興的事兒,米娜乾脆湊到達西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反正也睡不成了,要不咱們就先起來吧。”

雖然床帳裡除了縫隙透進來一點微光,整個空間還是一片漆黑,但是米娜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達西的情緒也不高。

可是米娜還是不放心,還是在達西耳邊不厭其煩的叮囑,“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咱們兩個說話做事一定得注意。以後有人沒人我都叫你爺,你呢,就叫我奶奶或者秦氏。”

她怕達西不能適應,隻能耐心安撫說:“雖然現在看著千難萬難,但是相信咱們總能應付過去。等著時間長了習慣了,以後就都會好的。等那個時候,你就能夠安安心心的親身體會我們東方文化。”

這話說的米娜都有點兒心虛,估計這種高難度的開局早就把達西對東方文化那點兒興趣給嚇到九霄雲外去了。

達西又怎麼不知道娜娜這是不放心他,雖然他確實很多地方不適應,而且整個人感覺跟這裡也是格格不入,但是想想這種新奇的體驗也算是一種全新的挑戰。

何況他身邊還有娜娜陪伴,不管有多少困難,他們總是在一起的。

達西也握了握米娜的手,隻輕輕說了一句“放心。”

短短的兩個字,米娜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隻要達西能有個積極麵對的心態,事情應該也沒有那麼困難。

叫米娜放心的達西,其實這時候心裡也在慶幸。幸虧他每換一個身份都能繼承原主的記憶和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否則光是這裡的語言和文字這一關就不好過。

既然夫妻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達西也按照記憶中的樣子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隻這麼一點動靜,外頭就有了反應。

“爺和奶奶是起了嗎?”這是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記憶裡該是秦可卿的大丫鬟瑞珠。

米娜深深吸了口氣,又握了握達西的手,才應了一聲“嗯”。

她這麼一應聲,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動了起來。

兩個小丫頭掀開了帳子,用鎏金的掛鉤給掛上。然後就是十來個個丫頭安靜的圍上了,侍候著兩人梳洗穿衣。

米娜就坐在床沿,享受著這裡特有的仆人的服務方式。

一個三等小丫鬟端著裝著溫水的銅盆跪在她身前,身旁還有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端著烏木托盤立在一旁。一個托盤上整整齊齊摞著一疊淨麵用的帕子,另一個托盤上則是漱口的青岩和水杯、水壺。

此外還有一個大丫鬟寶珠,負責動手給米娜淨麵,遞漱口水。

瑞珠則是忙碌著給他們整理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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