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個丫頭說完了賈珍的吩咐,米娜頓時心中大怒。這是連最後那點兒臉麵都不要了,竟然光明正大的要給兩個小姨子撐腰呢。
她心裡越是生氣,臉上的表情就越是不顯,甚至那分毫未變的笑容都能說的上一句燦爛。
隻是這樣完美的笑看在傳話的丫頭眼裡,卻覺得打心底裡發毛。
賈珍派來的丫頭正想說點兒什麼,想打破這令她毛骨悚然的尷尬氛圍,還不等開口就聽見上頭坐著的少奶奶用她平日裡慣有的和善語氣說:
“這原不值當什麼,也是我瞧著家裡的幾位小姑姑、小叔叔還有兄弟、妹子們年紀小,就想到外頭找點兒新鮮的哄孩子玩兒。
既然兩位姨娘也有興致,那就再叫匠人給做。想要什麼樣式的,隻管吩咐那匠人,再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她應承的痛快,話語也跟往常一般溫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在那丫頭的耳朵裡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可若是再仔細看少奶奶那張天仙似的笑臉,確實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而且細想想這事也不過是吩咐那個匠人一聲,也就花費幾兩銀子的事,應該不值當少奶奶生氣。
更彆說她代表的還是府裡的大爺,一點子小事少奶奶作為兒媳婦還能不尊不成?
想到這些,那丫頭似乎又多了幾分底氣,居然跟著附和了一句,“少奶奶說的是,兩位姨娘說了,就要之前那匠人弄出來的農舍、寺廟、學堂、街道樣式的,要一模一樣再多做一份。”
臉是有多大!
米娜心裡吐槽,嘴上卻若無其事,“這個簡單,隻要有銀子拿,估計那匠人也巴不得多做一些活計呢。”說著又叫寶珠出去給爺身邊的小廝傳話,叫拿了銀子再找那匠人趕工,並且還不忘交代一聲,“告訴他,有什麼新鮮樣式的隻管做了送進來,到時候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寶珠脆生生的領命出去外書房找達西去了,米娜則又對那丫頭說:“已經吩咐下去了,那匠人做的細致,可能也得幾天的功夫,等做好了就打發人給兩位姨娘送去。”
這件事算是有了交代,米娜為了表示自己樂意效勞,還特意問了一句,“父親那邊可還有旁的交代?”
對上笑盈盈的少奶奶,丫頭剛攢的那點兒底氣忽然就散了個乾淨,心裡又開始發毛了起來,趕緊連連擺著手說:“大爺並沒有彆的吩咐,既然奶奶已經吩咐下去了,我這就回去給大爺回話了。”
說完忙忙的行了個禮,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米娜的院子。
看著那小丫頭逃離的背影,米娜一聲冷笑。尤家姐妹既然這麼受寵,那乾脆一家子就都長長久久的留在寧國府好了,總比這麼不清不楚的混著來的乾淨。
心裡有了決定,她馬上起身去了小工作室,在裡邊忙活了好半日才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米娜給尤氏請了安,就攛掇著尤氏一起去了榮國府。
老太太這裡一如既往的熱鬨,寶玉和幾位姑娘都在這裡一起玩笑,當然米娜的帶來的小點心也一樣受歡迎。
她看大家吃的開心,就故意說起現在梅花開的正好,又說起梅花做的各樣點心、花露、香脂、梅花釀。
熱熱鬨鬨的說了一通,果然引得賈寶玉和幾位小姑娘來了興致。尤其是賈寶玉,當時就猴在賈母身上,央求著今日就要去蓉哥兒媳婦那裡做花露、釀花酒。
賈母自然禁不住心頭肉的哀求,隻笑著說:“想去就得求你們珍大嫂子,看她樂意不樂意。”
尤氏哪裡能說不樂意,再說她每日閒著也是閒著,正巴不得找點樂子熱鬨熱鬨呢。
所以也跟著湊趣說:“昨日我還說我們那邊兒園子裡梅花開的不錯,還要下帖子請老太太、太太和幾位妯娌弟妹們到那邊兒吃酒賞花熱鬨熱鬨,結果我這帖子還寫呢,那些花兒就被你們給惦記上了。”
賈寶玉一聽要賞花吃酒,心裡又開始猶豫。有心想說先賞玩過再拿花來做東西,但是又覺得親自動手做花露更有意思,一時間竟左右為難起來。
還是賈母看出他的為難,便哄著寶玉說:“既然想玩,先玩也無妨。那些個花兒啊,朵兒啊的,也是年年開年年看。既然今日有了興致,你們儘管放手去弄,回來也叫我老婆子也嘗嘗鮮。”
賈母都開口了,一點子的梅花誰也不能再說舍不得、糟蹋東西的話,尤氏也特彆痛快的就答應下來。
倒是米娜這時候溫溫柔柔的開了口,“既然寶叔叔和各位小姑姑們今日就想一起做花露,少不得要往我那裡走一遭,我這就吩咐他們準備一二。
隻是有一句話得先說好,摘花兒的活計還是交給那些婆子們好,可不敢叫各位小姑姑們動手,畢竟都在樹上長的老高,咱們要摘也夠不著。”
她的本意是不想叫這些姑娘進寧國府的花園子,畢竟那裡頭還有兩個天天偷情的人,哪裡敢叫她們看見。當然尤氏也聽出其中深意,馬上大包大攬的表示會多叫幾個婆子馬上動手摘花,等他們過去那些花兒也就送進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