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想著,等賈珍去了輪到賈蓉這一輩,寧國府也隻剩下個末等的將軍爵位勉強充一充門麵。等到再往後,這個家就會徹底沒落。
誰知如今賈珍忽然這麼一倒下,賈敬毅然為了兒孫重返紅塵回府主持大局,不但果斷還了朝廷的欠銀,而且還獻上了神兵利器,叫當今萬歲龍顏大悅,一下子把一個末等將軍的小爵位提拔成一個超品伯爵。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對賈家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喜事。隻是可惜,賈珍重病臥床一直不見好轉,寧伯府也不好大宴賓客慶祝一二。
於是賈敬便主動來到西府,打算跟賈母還有賈赦、賈政兩兄弟商議一下相關事宜。
他先說的是既然不好大肆慶祝,不如到城外找個地方搭上棚子再雇上兩個有名的老大夫,給那些窮苦百姓義診並施舍一些草藥。同時也簡略說了會放出去一批下人,隻當就給賈珍祈福。
“咱們家曆來都是憐貧惜老的,不能白酒唱戲慶祝,出去給那些貧苦百姓施恩也不錯。”賈母端坐在榮慶堂正堂屋最上首的羅漢榻上,聽了賈敬的意思之後,馬上開口表示讚同。
隻不過有些話她還是要問一問的,“敬哥兒,我聽說你們府是主動還了當日朝廷的欠銀又獻上了神兵利器,當今萬歲才把蓉哥兒的爵位從末等將軍一下子升到了伯爺,可是這麼回事兒?”
“好叫嬸娘知道,正是如此。您也知道寧府已經落寞,珍哥兒又忽然重病,若是我們什麼都不做就遞襲爵的折子,真傳到蓉哥兒身上爵位就不剩下什麼了。
等到蓉哥兒再生了孩子,也就是個平頭百姓。
所以為了咱們賈家的將來和祖上的榮耀,侄兒總要為兒孫打算一番。”
賈敬此刻正坐在賈母左手邊頭一個位置,跟他對麵兒坐著的是賈赦和邢夫人夫妻,他們下手則是賈政和王夫人夫妻,他們四人身後站的則是賈璉和王熙鳳兩口子。
也就是說,榮國府裡凡是說的上話的主子都在這裡。
倒是賈敬單獨一個人坐在這邊,身後隻站著唯一的孫子和孫媳,相比之下,難免這一家子就有些形單影隻。
好在這位寧國府的太爺在對上寧榮兩府輩分最大、身份最高的老太太時,氣勢上可沒輸半分。
賈母聽了賈敬的話,心裡有些發堵。
他這邊一口一個為了賈家的將來和祖上的榮光,可叫她一個隔房的嬸娘還怎麼說。
隻是到底這事兒辦的不和她老人家的的心意,難免還要念上兩句。
“敬哥兒為了賈家和蓉小子打算原也沒錯,隻是這還欠銀的事兒到底還是有些魯莽了。
當日向朝廷借了銀子的可不止我們兩府,就說四王八公又有哪一家沒有借過?
咱們這些老交情的人家一向都是共同進退的,你這忽然跟誰都沒說一聲就把錢還了,可叫旁人怎麼做人。”
賈母這話說的自然也有道理,隻是朝廷上的那一套以及孫子說過的那些話,賈敬都覺得沒有必要跟一個內宅老婦人交代。
因此他也隻拿著寧國府的爵位說話,隻說用了60萬銀子換了個伯爵爵位,而且萬歲還開恩叫三代後始降,也就是說賈家的榮耀至少還能往後延續百年。
隻要賈敬把穩了這一條道理,他就相當於在賈家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那麼誰都不能再明目張膽的說一個不字。
賈母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心裡到底不舒坦,畢竟她連帶著老二兩口子可一直謀劃著要把榮府的爵位留給寶玉。如今寧府忽然來了這麼一下子,那不是讓大房和璉兒兩口子的心都活動起來了嗎?
這位老太太猜的一點兒都沒錯,那天天使當眾宣讀的聖旨,寧府真的用銀子換了個伯爺的爵位,賈璉和王熙鳳這夫妻倆的心裡絕對是一片的火熱。
這夫妻倆目前當然還沒看透賈母和王夫人的隱晦心思,他們隻一門心思想著榮國府這偌大家業早晚要交給他們兩口子手裡,現在說是幫著二叔管家,也不過是提前打理自家的產業。
因此這兩口子管家理事,或者在奉承孝敬賈政夫妻的時候,那真是毫無保留、勞心費力。
現在忽然看到旁邊兒寧國府賈珍忽然倒下,還是個傻小子的蓉哥兒居然因為還了朝廷的銀子就得了個伯爺的爵位,又能怎麼能讓兩口子不動心。
甚至王熙鳳都想著,要是哪天大老爺也跟那些房裡的丫頭、小老婆們胡鬨得中風倒下,那他們家若也還了朝廷的銀子,是不是也能早早的就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