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伯府,寧暉堂。
這裡是原來的寧國府如今的寧伯府正經的內宅正院,整個院子軒昂壯麗,當中坐北朝南的五間大正房也彆有一番氣象,看起來跟榮國府那邊的榮禧堂格局很像。
雖然米娜和達西日常起居坐臥也不在這正室中,因為這邊太過莊嚴肅穆,叫人待著不夠自在和放鬆,所以他們兩口子也跟王夫人似的平時在東邊三間耳房活動。
不過今日,夫妻兩個卻端坐在正房廳屋裡最上首的兩張椅子上,寬敞的房間裡則安靜的站著整個府裡的一眾男女管事分立兩側。門外則整整齊齊的兩隊護院,還有十幾個健壯仆婦。
大廳正當中,跪著的則是寧伯府的買辦李青,還有內院大廚房的管事媳婦李青媳婦。
這對夫婦現在已經不同於以往的風光,一向體麵的衣裳早已淩亂不堪,就連兩口子的頭發也都已經披散下來。
此刻大廳裡雖然人多,卻一個個肅正著麵容沒有一點響動。
實際上是這些男女管事們現在全都緊張不已,就連喘口氣都不敢大聲。要知道自從小蓉大爺和小蓉大奶奶當了這個家以後,已經把內宅外院的管事全都調換了一遍。
然後是一連串的新規矩,讓這些管事和管事娘子們都等著新官上任的下一把火。
他們知道,今天這把火就燒起來了。
顯然李青兩口子就是那個被選中的殺雞敬猴的雞,小主子的刀今天算是亮出來了。
大概是覺得同病相憐,又可能自覺在主子跟前還有幾分體麵,大管家賴升居然率先打破這壓抑的氣氛,開口要幫助李青兩口子說情。
“蓉哥兒,”賴升上前一步來到達西身前,雖然整個人微微哈著腰,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帶著一副長者的姿態,明顯不把這位剛上位的小主子看在眼裡,“咱們這些奴才都是府裡幾輩子服侍的老人兒了,一向對家裡各位主子忠心耿耿。”
達西和米娜隻安靜的聽著,並沒有開口說什麼。當然他們夫妻的反應倒給了賴升一種錯覺,覺得他確實在主子麵前說話管用。
於是這位大管家說的更起勁了,“如今哥兒也長大了,開始當家做主了。哥兒哪怕上來就把內院外院的管事們裡裡外外撤換了一遍,咱們也都無話可說。
畢竟哥兒是主子,咱們是奴才。奴才們是生是死,也全都憑主子一句話。
可是今日有些話當奴才的也不得不說,這李青兩口子也是幾輩子的老人,這平白無故的哥兒就把人給綁了,實在是寒了我們這些老仆的心啊。”
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抹了兩把並不存在的眼淚,米娜和達西兩個人就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這個大管家的表演。
一個奴仆而已,卻已經被慣的敢仗著情分威逼主子。估計他這是依然沉浸在賈珍當家做主的時候,還想著讓賈家的小輩喊他一聲賴爺爺呢。
儘管米娜心裡已經決定要乾掉這個大總管,但是並沒有當場說些什麼。
因為她知道這裡是屬於達西的戰場,更知道因為他們夫妻年齡和輩分問題還沒有壓服這些下人,當然也有之前賈珍這個當爹的不做人,時常當著一種奴才的麵就不管不顧動輒對親兒子非打即罵,甚至還要叫奴才下人往兒子臉上吐痰,就沒有給原本的賈蓉在奴仆中間樹立威信。
但現在換成他們兩口子來了,當然要改變這種情況。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達西開口說話了,“賴總管,這是想用幾輩子的情分來威逼我這個超品伯爺低頭?”
隻短短的一句話,卻仿佛一盆冷水潑到了賴升的頭上。他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明確的意識到眼前的蓉哥兒再也不是那個被親爹當畜生對待的小孩子。
如今那個被下人啐到臉上的哥兒,已經成了這府裡的當家人,還是聖上欽封的超品寧安伯。而且珍大爺這一倒下,他這個大總管再的情麵也不那麼好使了。
於是賴升一頭冷汗下來,馬上跪地求饒,“伯爺明見,奴才哪裡敢威脅主子。隻是奴才看著李青兩口子好歹也是伺候了幾輩子的老人,多少還念著那一份香火情,才忍不住幫他開脫幾句。”
達西看到他主動認錯,倒是意味不明的說:“我和伯夫人若是真的沒有顧念舊情,今日抓的也不會隻有李青兩口子了。
你們這些人,一個有一個算一個,自己拍著良心問問,有沒有借著府裡的差事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