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馬上就發現了王熙鳳的不對,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兩步走過來抬頭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發現並沒有發熱,稍稍鬆了口氣才又一臉焦急的問:“奶奶今日這到底是怎麼了?
是昨日出門吹了風,還是哪裡不舒服了。
我的好奶奶,要是身上哪不好了,可不能強自忍著。咱們趕緊請個太醫給瞧瞧才是正經,可不能一味的隻顧要強就自己忍著。”
王熙鳳聽著平兒一句句真摯的關心,一時間心裡也是五味陳雜。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平兒真的一輩子都這麼忠心,那這輩子她王熙鳳就保這丫頭一生無憂。
可如果這個丫頭心大藏了奸,那到時候可就彆怪她這個當主子的不留情麵。
自覺心裡有了主張,王熙鳳也不再揪著這個猜測不放,不過到底在心裡留了個影,麵上卻換了話題,假做不經意般說:
“我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剛剛蓉哥兒媳婦過來跟我顯擺。
人家前腳才打發了蓉哥兒身邊的丫頭一家子,後腳還有本事叫蓉哥兒答應給她專門在小湯山那邊弄個溫泉莊子散心。
你說說,怎麼她的命就這麼好。
蓉小子成親前是什麼德行,咱們又怎麼不知道。可是你瞧這成親才多久,怎麼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我可不信什麼祖宗托夢的話,還不是蓉哥兒媳婦有本事,把蓉小子給製服了。
你說這秦氏除了顏色比彆人好上幾分,旁的方麵到底比彆人強在哪裡?就她那個出身,怎麼蓉哥兒還捧在手心裡當成寶貝。”
果然平兒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帶了過來,她自然也聞到了二奶奶話裡的酸味,便笑著說:
“要我說,也不是小蓉大奶奶真的就比旁人強在哪裡,他們兩口子這樣的就是那傳說中的‘以柔克剛’吧。
您看小蓉大奶奶平日裡,不管跟哪個說話都是和和氣氣、溫聲細語的,從來也沒有跟誰大小聲過。
加上她人長得又跟天仙似的,這樣的女子又是這樣的性情,換成哪個男人不會當成寶貝似的對待。”
主仆兩個就著這個話題又說了好一會子才算過去,隻是等到平兒再次被派了差事出去忙碌,屋子裡剩下王熙鳳一個的時候,她才在心裡開始細細的琢磨。
從跟賈璉定親開始,到她進了賈家的門,生了大姐兒,接著老太太、太太又讓她過來幫著二叔管家。
後來她滿心歡喜的接下管家的差事,接著就是勞心勞力的不惜貼上嫁妝也把這一大家子給伺候好。
但是與此同時,她也沒放棄過生個兒子的打算,隻是一直都沒有成功而已。
如今再看,她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難道真的就是他們兩口子的緣故,就沒有一點人為的手段?
一樣一樣的回憶著蓉哥兒媳婦說的那些內宅婦人爭寵陷害的手段,王熙鳳就不自覺的對著她屋子裡的陳設一樣一樣的核對。
床上用的鋪蓋枕頭,掛著的帳子,以及屋裡的簾子、椅褡、靠枕,她身上穿的衣裳,這一樣一樣的都是送去漿洗房叫下人們漿洗了,才送來用的。
這些漿洗過的東西,上頭都要用香料熏過的。那麼這些香料,真的就一點問題也沒有嗎?
還有屋子裡的擺件,有沒有哪個是浸了藥的……
忽然得了被迫害妄想症的王熙鳳,就這麼在她屋子裡一樣一樣的檢查並懷疑著。
待看到那個最心愛的珊瑚擺件,心裡就那麼沒來由的突了一下。
不行,她得找蓉哥兒媳婦去問問。
……
自從那天提點了王熙鳳之後,米娜就徹底撂開手,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當然她是想馬上把那個作坊弄出來,儘快賺到那些可愛的小錢錢。隻可惜眼看就要過年了,不管是莊子鋪子那邊都沒法動工,隻能等著年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