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懶得再看賈璉的心疼愧疚,又礙著她在這裡不敢哄勸的樣子,便故作無知的問了一句,“不過是個來錢的營生罷了,既然不好咱們就不做,二爺何苦發這麼大的火兒,還值得把平兒罵了一頓?”
被她這麼一說,賈璉正好也有了台階,便馬上解釋道:“可不是做不得。”
接著他就把外頭那些借了高利貸的人家,是如何被逼債的弄得家破人亡,賣兒賣女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甚至還例舉了還幾個實例,“那也是個權貴人家的內宅婦人,被人哄著在外頭放債。
本來那位夫人隻定了二分例,結果替她辦事的下人一下子把利息給提高到三分。
那多出的一分就全叫這人給貪了去,然後這人平日裡還負責討債,為了多賺一些錢,沒少借著那府裡的權勢乾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最開始一出事,受害的人家還去告官。那人心裡還有些害怕,然後回去就糊弄那位內宅婦人,說是有人賴賬欠債不還,然後爭執中就把人給傷了。
那婦人身在內宅,對外頭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就這麼被個奴才給糊弄住了,居然拿了府裡的帖子到衙門直接把官司給平了。
這下那個奴才更加肆無忌憚,最後還是弄出好幾條人命,一下子鬨到了萬歲爺跟前。
結果那位內宅婦人的丈夫被連累的丟了官還抄沒了家產,那婦人更是直接下了大獄。”
果然這事把王熙鳳和平兒都給嚇住了,王熙鳳對蓉哥兒媳婦的感激簡直無以複加,幸虧有她提醒,不然她肯定就沾了這要命的事。至於平兒,也一臉的後怕。
尤其再聽賈璉說,這事還牽扯到陰司報應,會叫人斷子絕孫的時候,王熙鳳已經把米娜當成了救命恩人,心裡對她的那番話也更加信服。
當然對平兒的懷疑也更深了一層。
這樣一來,許多話都不方便當著平兒說,便隻能故作疑惑的問:“既然這事兒這麼厲害,怎得那周瑞家的還找我來做。難道他們就真的不知道不成?
要說平兒一個丫頭,天天關在府裡也沒經沒見過什麼事情,才被人哄了在我耳邊吹風。
那周瑞兩口子可是太太的陪房,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不成。”
王熙鳳這話裡有所保留,故意沒把懷疑扯到王夫人身上。
結果平兒也好似忘記了她剛才說過‘太太也用這法子周轉’的話,隻是一臉後怕的說自己不懂,更是連那位二太太的邊兒都沒粘上一點。
她的這番表現,卻不知王熙鳳全都看在眼裡,心裡更加有了計較,今後對待平兒也沒有了那麼真心。
不過彆說王熙鳳和平兒沒有捎帶上王夫人,就連賈璉的心裡,也把這位二太太當成是親娘一樣對待呢。
因此他再開口說的話,重點全都放在了周瑞兩口子身上。
“那周瑞兩口子又怎能不知道其中厲害?隻不過這奴才向來無法無天慣了,依仗著咱們榮國府的權勢,他們都覺得這些小事無關要緊。
他們又怎麼會顧忌到,這些奴才央子在外頭惹了禍,將來對出來終究要算在主家的頭上。”
越說越是憂心,甚至賈璉已經想到了蓉小子送去衙門的那些個奴才。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家裡的奴才都什麼德行。現在事情沒發出了還罷了,若是哪天對出來,所有的罪過還不都是算在他爹這個襲爵人身上,甚至還有他這個繼承人的身上。
急得直在屋子裡轉圈兒的假臉,也是越想越是後怕。
有心想拿這事兒跟二叔和二嬸則跟前去告一狀,叫他們好好管束一下周瑞兩口子。可又怕直接把事情捅到二叔跟前,周瑞兩口子到底是二太太的陪房,到時候再傷了二太太的臉麵。
於是心裡又有些猶豫。
若是放在以往,就這點子事兒,王熙鳳早就拿出十個八個的主意,保證把事情辦的漂亮又不傷誰的臉麵。
可惜這會兒她也一肚子的心事,哪裡還有心情給彆人解決困難。
不過一些事情還是要跟賈璉商量一下,於是到了晚上要歇下的時候,王熙鳳特意叫平兒今晚不用在外頭守著,隻叫她回去好好睡。
平兒自從聽了王熙鳳的安排,成了賈璉的房裡人之後,這兩口子做什麼事兒就再沒背過她。
哪怕是他們夫妻之間親熱的時候,平兒也是在一旁伺候的。
這會兒忽然見奶奶把她打發走了,心裡難免有點兒微妙。不過到底是兩個主子的意思,她也不敢違抗,隻又囑咐了幾句,便各自去一旁的廂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