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尤氏在王熙鳳麵前做了保,那麼等到兩天後米娜向她請示說要到西府看望她的璉二嬸子,她這個當婆婆的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甚至在米娜要走的時候還沒忘了多囑咐一句,“留神看你嬸子臉色好不好,叫她也想開著些。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或是什麼想解悶的,讓她不要客氣隻管說。”
她這邊倒是大方,最後麻煩的還是不自己這個小輩。
可是怎麼辦呢,到底是婆婆,米娜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答應下來。
得到準許之後,米娜就帶著一大堆新做的點心和采買的藥材就坐了車到西府去探病。
這一次再看王熙鳳,明顯覺得人比平日豐潤了好些。大概這是難得放下管家的權利好好歇了幾天,也不用天天勞神費力的給二房賣命,臉上的氣色都比平日裡好看得多。
就她這白裡透紅的麵色,也不知是用了什麼借口,讓她還能安心在床上這麼躺著。
本著看破不說破的原則,米娜隻做不知道的樣子,笑著問候,“嬸子今日可還好?我婆婆可著實惦記著呢。”
王熙鳳看她來了,臉上先露出幾分笑模樣。
又聽米娜這麼說,更是笑的爽朗,“勞你婆婆惦記,我這身子也沒什麼,隻能好好的養著,不然將來可不利子嗣呢。咱們這女人啊,要是沒個子嗣,這輩子可就沒個依靠了。”
兩人正說話間,就已經有小丫頭奉上了茶點,並由一旁站著的平兒親自擺在米娜麵前。
雖然被兩位主子防備,但平兒還是是知道奶奶跟小蓉大奶奶總是有些私密話要說,於是便很自覺的帶著小丫頭客氣了兩句就借口要看大姐兒下去了。
等到屋裡隻剩下她們倆的時候,米娜往外站在門口往外看了看,確認外頭守著的丫鬟並不在窗戶根底下,該是聽不見屋裡小聲說話,這才放心的返回來,又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說:“嬸子這回……”
還不待她說完,王熙鳳先是笑著嗔道:“我這邊什麼事情你不知道的,偏你就知道鬨這些鬼。”
說著又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瞞你,就這邊的情況若是不裝個病,府裡這一大攤子事哪裡就離得了我。”
這話雖然是在抱怨,可那止不住的炫耀又是怎麼回事。
米娜也不揭穿她,隻表現出很是認同的樣子說:“可不是嗎,前日我和我婆婆過來那次,老太太還說嬸子這一倒下,太太那邊失了幫襯忙不過來呢。後來我婆婆說,叫幾位小姑姑出來幫忙,也不知道太太那邊有沒有答應。”
“我是不樂意再管這邊的事,若是說道幾位姑娘,我冷眼瞧著怕是不行。
一則,幾位姑娘到底還小。且我看她們的品性,除了三姑娘還有幾分殺伐決斷之外,其餘幾個也不像是扶的起來的。
頭一個就是二姑娘,按說大姑娘進宮之後,家裡她就是長姐。可是那針紮一下都不吭一聲的性子,還不被那些管事奶奶們拿捏的死死的。
再有一個四丫頭,到底還是太小。而且還是你們那邊的正經姑娘,有你和你婆婆在,我哪裡敢勞累她。
林丫頭倒是心思通透,可到底是外姓人,二太太那邊也不見得願意。再則她那身子也是弱的跟個美人燈似的,怕是風吹吹就壞了。
剩下這個三姑娘,算是有能為的,隻一個庶出,怕是我那姑媽就不會真心樂意。”
王熙鳳對幾位姑娘的情況自是門兒清,說的更是頭頭是道。
心知她這是操心習慣了,米娜隻笑著說:“嬸子口口聲聲說不再管這邊的事,怎麼也不見少操一點兒心。”
“偏你是個精明的,隻拿我的話來堵我的嘴。”王熙鳳也是點著米娜笑著說。
不過玩笑歸玩笑,該說的正事還是要說的,“其實嬸子若想私下裡有些動作,那幾位小姑姑倒也不失是一個入口。”
……
二月二,龍抬頭。
在這京城裡,雖然不用“祭社神”什麼的,可是有些講究還是要的有的。
比如“吃龍食”、“采龍氣”、“剃龍頭”、“起龍舟”、“開筆寫字”、“放龍燈”、“敲龍頭”等等許多傳統習俗。
可惜上述種種,對於被困在深宅大院的女眷來說,似乎都很遙遠。
尤其對於賈家的這些姐妹來說,與其探究那些講究,還不如熱熱鬨鬨的給林黛玉過一個生日來的要緊。
畢竟這一日還是花朝節。
作為老太太最疼愛女兒的唯一骨血,黛玉生辰自然沒人敢虧待了她。
不過到底如今黛玉年紀還小,她過生日也不好大辦。何況賈敏的三年孝期還沒有過,因此榮國府那邊也沒有大張旗鼓的擺酒唱戲,隻不過在賈母的院子擺了兩桌席麵,隻家中女眷一起熱鬨一番。
過生日自然要送禮物,家裡的主子們自不必說,就連榮國府數得上號的奴才們,也人人都準備了自己的心意。
賈母和兩位老爺、太太自不必提,作為正經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出手給的東西自然得叫人看著體麵又大方。
寶塔尖上的這些長輩都通過禮物的貴重程度表達了態度,那麼下麵這些同輩的兄嫂以及得臉的下人們,自然也不能太小氣了去。
沒看就連一貫吝嗇的李紈,都送了一隻鎏金的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