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生子對於輪回多世的米娜來說,也算是熟練業務。
從最初世界對孩子的求而不得,到後來機緣巧合能夠從彆人的孩子身上體會到身為人母的幸福,她曾經以為這已經是對她半生行善的最大福報。
直到後來,在不同時空不同世界中行走,遇到了那個能陪著她一路前行的人,才真正知道為人妻、為人母有多麼幸福。
尤其每一個孩子的降生,似乎都成了他們夫妻在那個世界生活過的鑒證。
在這個紅樓世界也一樣,夫妻倆帶著對新生命的期待,米娜的肚子也一天天的鼓了起來。
清早起床,寶珠照例伺候米娜梳洗,看著她家奶奶這張越來越白淨水嫩的芙蓉麵,還有從背後完全看不出變化的身段,嘴裡不由感慨道:
“奶奶這一胎懷像可真好,眼看這都快到該生的時候了,彆說是挑嘴,就連一次孕吐都沒有過呢。”
米娜也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想那‘群芳髓’還真是好東西,一個月也就用了那麼一兩滴,就叫她整個孕期比以往更鬆快幾分。
心情一好,倒也樂意跟幾個丫頭說笑幾句,“這孩子倒是個乖的,也不知道這次是個哥兒還是個姐兒。”
寶珠往米娜頭上插上最後一根金鑲玉的發簪,嘴裡笑道:“不管是哥兒也好,還是姐兒也好,就憑大爺和奶奶的身份,也比人尊貴幾分。”
“你這丫頭,還是我平日縱的你太過,叫你這張嘴沒遮沒攔的什麼都敢說。”
米娜沒好氣的瞪了寶珠一眼,心知是那日西府的那個婆子過來替王熙鳳討果子露,跟寶珠說話的時候仗著自己主子的輩分比他們夫妻高,因此很有幾分不客氣。
所以寶珠這是心裡還存著氣呢。
其實說起來,當時米娜聽了那婆子的話心裡也是不痛快的。不過事情過後,也就想開了。
就西府那些奴才的德行,米娜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原著裡尤氏過去那邊府裡,那些奴才都還敢明目張膽的幾怠慢,何況她這個更小一輩的主子,就更不被那些人放在眼裡。
其實隻要不是王熙鳳本人忘恩負義,她就沒什麼好氣的。
心裡這麼想的,嘴上也是這麼跟寶珠說的,“那邊那些人什麼德行,你還有什麼不知道。
自從咱們這一支的族長之位給了那邊大老爺之後,若不是咱們大爺成了伯爺,隻怕在那些人眼裡,咱們比族中那些落魄旁支也強不了多少。
何況到底那邊是長輩,他們又自持是長輩身邊的人,對咱們可不就沒那麼客氣。
其中的道理你也未必不知,怎麼比我還要吃心。”
寶珠哪裡能夠服氣,一張小嘴兒叭叭道:“是長輩又如何,奶奶還是朝廷欽封的郡主呢,到了外頭,品階可比老太太還要高,又怎麼能容得那起子小人怠慢……”
寶珠正說得痛快,忽然透過桌子上的西洋玻璃鏡裡看到米娜沉下來臉,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跪下來請罪道:“奴婢知錯了,再不敢胡說。”
米娜並沒有第一時間叫寶珠起來,而是端坐在那裡衝著寶珠道:“錯在哪裡了?”
心裡卻在想著,必須要叫寶珠改一改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了。在這孝道大過天的朝代,說她比老太太品階高的那些話要是叫彆人聽了去,還不定惹出多大的波瀾呢。
寶珠也意識到其中的厲害,就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自我檢討了一番。
見她真心知錯,米娜也有些心軟。她自來也沒有體罰身邊人的習慣,隻叫寶珠起來,為了叫這丫頭好好長長記性,又扣了她三個月的月錢以儆效尤。
以為惹怒了主子要被趕出去,正後悔不已的寶珠聽她家奶奶說隻不過扣點月錢,雖然也心疼那些銀子,卻也知道主子還是放過了她這一回。
寶珠一個勁的謝恩,又指天發誓的保證再也不亂說話了才罷。
瞧這丫頭那故意搞怪的模樣,米娜沒好氣道:“你也不用再跟我說這些漂亮話兒,以後隻看你表現,若是再這麼著不知道深淺,我這裡可是再留不得你了。”
寶珠又再三的保證以後再也不犯,米娜不願意讓她再繼續提心吊膽,便索性吩咐道:
“既然昨日二嬸子那邊派人過來要果子露,想來不知那邊哪個的脾胃又不合適了。
正好今日一大早,城外莊子上送來幾筐子新鮮的瓜果菜蔬,你挑幾樣新鮮的裝上幾奉盒,再去上小廚房選幾樣新做的點心,親自給璉二奶奶送過去。
替我問問那邊老太太他們安好,就說等我生了再出了月子,就過去請安。”
這沒頭沒腦的,怎麼就叫送東西去那邊?
寶珠心裡正在納悶,抬眼對上奶奶那雙笑盈盈的眼睛,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明白奶奶這是叫她去那邊找璉二奶奶告狀呢。
她就知道,奶奶也看不上那邊的那些張狂的忘了自己姓什麼的奴才。
寶珠興衝衝的領了命,便帶著幾個粗使婆子親自挑了東西去了榮國府。
看著那鬥誌昂揚的小丫頭,米娜無奈一笑。
等寶珠離開,瑞珠一掀簾子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的是米娜早上要吃的燕窩粥。
“我瞧著寶珠那丫頭帶著一溜婆子往外頭走,可是奶奶吩咐了什麼事情。隻是我看她那樣子不像傳話送東西,倒好似她帶著人馬上誰家門去找場子似的。”
瑞珠嘴裡說著話,手上也不閒著。她把托盤放到小幾上,等米娜坐過來,才雙手把那盞燕窩粥奉上。
米娜接了那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聽她這麼問便笑道:“可不就是去上門找場子麼。”
把事情因果跟瑞珠這麼一說,結果瑞珠也惱的不行,“哪裡就給了他們臉麵,一個有點臉麵的婆子,就敢來咱們這邊耍威風。要我說,就該直接綁了當著璉二奶奶的麵好好問一問。”
米娜沒好氣的白了瑞珠一眼,“我還當隻寶珠一個口無遮攔呢,沒想你也是個不吃虧的性子。
那婆子擺架子也是對著寶珠擺,倒是沒敢在我跟前放肆。”
“奶奶什麼身份,她還敢在奶奶跟前放肆!就是一頓板子打死,也不冤枉。”瑞珠說話間,一雙眼睛已經瞪起來了。
哎呦,小丫頭脾氣還挺衝!
米娜擺擺手,“這不是寶珠自己上門找場子去了嗎,那個婆子也不是什麼牌麵上的人兒,你們璉二奶奶定會還寶珠一個公道。”
看瑞珠還要說什麼,米娜吃下最後一口燕窩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直接道:“你也不為那小蹄子不平了,還是跟我到花園子走一圈是正經。”
瑞珠自然明白陪奶奶多走走是大事,可關係到生產是否順利呢。
當下也不管寶珠受沒受委屈的事,趕緊吩咐小丫頭收拾了碗盤。又叫人提著事先預備好的幾樣吃食點心,還親自挑好了帕子和團扇交給一旁的丫頭拿好,才親自攙扶著米娜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往花園子去。
其實米娜也不喜歡這麼大的陣仗,以前懷孕出門散步,也不過是達西先生一個人,或者一個貼身女仆陪著,就在外頭走走就回。
這回倒好,連家門都沒出,那陣仗擺的倒跟公主出遊差不多少。
本來她想把這些都免了,可誰叫肚子裡的娃兒金貴,家裡有一個算一個,誰都不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反正這些人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一起到花園放放風。
在花園裡逛了一圈,回來用了午飯歇了晌,下午又聽兩個女先生說了兩出書。
說起這兩位女先生,還是達西先生怕米娜在家裡無聊,特意請來養在家裡的。
這一點算是達西先生對這裡比較滿意的一個地方。
畢竟曾經生活在西方世界,他們若是想看個戲什麼的,隻能先從鄉下的莊園搬到城裡住,然後再自己坐馬車到劇院去屬於他們的包廂。
而這裡,不但能請女先生來家給說唱,就是那些戲班子、雜耍班子什麼的,也能請回家來叫他們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