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他給顏池抱了床被子,跟他說清楚客房裡的開關和空調遙控器的位置,剛走出門,末了又想說點注意事項,折返回來後,見到顏池連被子都沒理,直接滾進了床內側。
林闕問他:“你就這麼睡?”
顏池直了大半個身子,側了臉:“有問題嗎?”
人家這是家裡慣養出來的小公子,同家裡置了氣,才在外邊遊蕩,或許平時吃穿用度,都有專人準備,上個床,直接滾進去就好,也就沒有整理被子的觀念,正常。
林闕倒是和顏池不同,小時候他爹教導他,無論你有錢與否,任何事情都得親力親為。
“你起來。”林闕發現自己最近的耐心程度越來越高,實在了不得,“我給你整理。”
顏池爬起來,盤腿坐在床角落,看林闕握了被子兩角,往上拋,再往下塞,塞成一塊長方形豆腐,撐了一個窩,鑽進去就好。
“謝謝。”顏池同他道謝,在林闕關燈出門時,又很輕巧地說了一聲,“晚安。”
林闕也回他晚安,把門輕輕帶上。
一夜好眠,或許是心理作用,看完醫生後醒來第二天,肚子就沒再那麼疼,顏池踩著拖鞋去敲林闕的房門,問他借了套衣服穿。
他出來得急,都沒帶什麼換洗的衣服,舊的不能穿,隻好去問林闕借,林闕把衣服拋給他,給他找了一條新內褲,又悶頭睡了一個回籠覺。
現在都早上八點了,穿衣洗漱,再加上路上花費的時間,也要去個一個多鐘頭,顏池過去想叫他起床,林闕卻睡得熟,把枕頭往他身上拋,叫他走,彆吵著人。
太沒什麼上進心,顏池本來想勸他,又一想著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沒什麼好說的,抱著枕頭在那邊生自己多管閒事的氣,也把枕頭扔到林闕屁股上,開門上班去。
顏池去公司的時候,迎麵撞上了揚倪。
昨天那個拒絕跟他換位置,說什麼相遇即是緣的家夥,就是麵前這位了,有一麵之緣,顏池便同他笑了笑,而揚倪朝他擠眼,一臉曖昧。
顏池覺得渾身不自在,一想自己身上穿著林闕的衣服,大了一碼,有圖案,隨時都能被人認出來,臉上就開始躁得慌,想把外套脫掉,低頭又見到裡頭貼身的白色襯衣,也屬於林闕,最後自暴自棄地想,算了,這也沒什麼。
他靜下心來處理了一會堆積的工作,快到中午時,接到旁邊貓咖打來的電話,說他家貓打人了,語氣有些著急。
顏池起先以為對方是把主謂給說錯了,急衝衝地下去一看,還真是他家貓把客人給抓了,抓了一手的血,貓咖的主人還在旁邊跟他告狀,說這貓凶,主要是生得太胖了,彆的貓都怕他。
顏池給了一筆賠償金,道完歉,抱著貓往公司裡頭走,路邊有個貴婦拉著牽引繩在遛狗,是隻白色貴賓犬,帶著粉色蝴蝶結,穿著粉紅芭蕾裙,在他麵前款款而過。
他的貓:“瞄。”
很輕的一聲,視線跟著芭蕾狗走,聽起來有些委屈,顏池的心頓時就軟了,輕拍它後背,眼瞅著是午休時間,準備去附近商場給它買些小衣服。
往回走,走到半途就遇到了林闕。
顏池這就驚訝了,抱著貓在原地站住沒動,問他:“你剛來?”
他總算知道林闕為什麼明明有一份正經的寫字樓工作,還得要偶爾去酒吧打工,這沒辦法啊,遲到扣獎金,一個月的工資或許都還不夠用,隻能打工補貼家用。
是他自己不要好了,大男人,還玩什麼賴床。
林闕見他誤會了,忍不住開口解釋:“我出來吃午飯。”
“早上遲到了嗎?”顏池看他穿得衣冠楚楚,知悉這要花費一定的打扮時間,忍不住好奇。
“今天最後一秒,趕上了。”林闕去看他懷裡的貓,問,“你帶它去哪兒?”
“買裙子。”
“隻是公貓。”
顏池哦了一聲,說:“那不買裙子,買褲子。”
林闕見他這幅迷糊樣,忽然想笑,又知道顏池那見不得人嘲笑的暴脾氣,到底還是生生忍住了,看了眼腕表的時間,道:“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
閒著也是閒著,不然等他回去,又要麵對揚倪無休止的盤問,全是迫不及待的表情,問的多了,林闕甚至都有種恍惚感,好像他們嘴裡的那個自己,真的跟顏池有些說不清又道不明的關係。
他們並排往商場走,顏池話少,一直抱著貓在摸,低著腦袋。
寫字樓旁邊就是一個大賣場,用手機查過,有一家連鎖寵物服裝店,前邊遠遠就是了,隻是還沒走到,過來了一行人,為首那個人喊著:“顏池你給我站住。”
顏池抬頭,那一瞬間林闕終於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隻是這情緒還沒過,顏池又如同一隻長滿了刺的刺蝟,梗著脖子說話:“乾什麼啊。”
林闕去看抬腿過來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平整服帖,典型的商人發型,精明、利落,兩鬢雖有些斑白,但看起來依舊神采奕奕。
這人林闕認識,在電視上也偶爾看到過,顏池他爸,顏肅。
顏肅走到他們麵前,先看了顏池一陣,視線很快移至林闕身上,他看著林闕的眼神很不友好,但這個中年男人努力擠了會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睦友善一些,才說話:“你就是我們小池的男朋友,那天我們通過電話,是嗎。”
然後再說:“我想了一晚上,你們要是真的喜歡對方,我不攔著了,小池,你是因為他不回家嗎,你們住在一起了?”
林闕愣了,顏池也愣了,他懷中的貓倒是沒愣住,也不怕生,喵得叫了一小聲。
顏池想到崔如浩,想起他爸安排的那個相親,下意識地空了一隻手,去底下摸著林闕,用力握住,拉過去跟他爸說:“我們是住在一起了。”
顏肅問林闕:“小夥子家裡都是乾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