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說到了宋景仁的點子上,他過了好久才回答:“我把顏格當弟弟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或是撒謊,手也緊緊圈在顏格腰那側,怕他摔著,後頭他又怕顏格拖著步子累,蹲下來,把他背在背上慢慢走。
這感天動地、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啊。
顏池算是差不多知道問題在哪兒了,宋景仁以前怕真是個鋼鐵直男,遇著了死纏爛打的顏格,難說不動心,但他畢竟直了二十多年,一瞬間彎到底,可能腦袋還晃著,沒轉過彎來,把那感情當作兄弟情來解釋。
成吧,這不過是個時間問題,早晚都能在一起,顏池不再慌,悠哉哉地走了一陣,轉頭看到趴在宋景仁背上睡得正香的顏格,一邊臉蛋擠在一起,雙唇成了小m形,怕是睡爽了,口水都要流到人家後背上,哪兒看得出之前論壇照片的樣子。
不過可愛倒是可愛,忍不住讓顏池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睡在搖籃中的模樣,肥嘟嘟又肉嫩嫩,躺在軟被上踢腿,流口水,見到他時甜甜地笑。
他收回思緒,伸手,就想捏一把顏格的臉試試手感。
剛一動,宋景仁比他動得快,避開他退了幾步,凶著臉問道:“你乾什麼,動什麼手?”
顏池訕訕收回手,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顏池,是顏格的哥哥,你應該知道我吧,我弟肯定跟你提過。”
提那是提過的,鐵定的事情,隻是他話剛落,氣氛一瞬間凝固,宋景仁的臉色算不上好看,想友善地笑,但是又擠不出那絲笑,看著於是分外勉強,周遭隻餘尷尬,那聲哥也叫不出口。
“我想起我還有事。”宋景仁把顏格放到地上,還給顏池,“我先走了,你們路上小心。”
臥槽,這他媽,顏池想衝著宋景仁離開的背影,狠狠兒地豎個中指罵人,懦夫、渣男、直彎不分,所以顏格他也是,乾什麼不好,非要喜歡一個直男,最後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他是不太懂,不混圈,但也聽人說過,喜歡直男受苦受累,最後吃力不討好,沒勁。
顏池背不動顏格,隻好拖著往回走,顏格步子拖拖拉拉,兩人走得慢,過了一陣子,顏池聽到身後有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奔著他所在的方向,顏池往後看,看到穿了大衣出來的林闕。
天氣漸涼,現在秋中秋末,酒吧裡邊有暖氣,外麵溫度便稍顯低,宋景仁他們體育生多運動,穿得少,少得好似在裸奔,而尋常人多換上了秋季裝。
就說林闕今兒這套衣服,軍綠色大風衣,穿上去特彆有人樣。
他追上來,和顏池並排走。
當時他想下樓,走到半途被經理給叫進了辦公室,私底下問他,有沒有被人包養的意願,生得好看,來這邊消費的一個富婆對他一見鐘情,出錢悄悄讓人來問。
林闕徑直黑了臉,說拒絕,那經理麵上過不去,還想勸,勸的時候言辭激烈,因著不清楚林闕家底,隻當人家是個普通打工仔,說話並不好聽。
後頭什麼烏煙瘴氣的話都來了,林闕沒忍住,一時手癢,把人給砸了,砸得那人額頭見了點血,但他自己手也受了傷,破了道口。
林闕換上大衣,簡單拿紙擦了手,止住血,就跑出來找顏池。
顏池好像比他的傷口還重要點,大概是這麼想的,他也就是想出來看看,那個倪揚口中的翹屁股小男孩到底是誰,可從後頭看,這屁股也不翹,林闕心中有酸味,拚命想找抨擊的點,把顏格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追上去,和顏池並排走,問他:“男朋友?”
顏池笑了,把顏格的腦袋往林闕臉上懟,同他說:“你看看,你看看他是誰。”
顏格同他麵對麵:“嗝。”
林闕頭一回被人當麵噴了酒氣,嫌棄地往後退,過了會才訕訕說:“你弟啊。”
“不然呢。”
林闕整個人都有些懵,鐵證如山就在麵前,他再去回想先前自己的一係列心裡活動,覺得自己這他娘的叫有病,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渾,橫衝直撞,沒頭沒腦。
“回去哪兒?”林闕問他,“回你家,還是回我家?”
“你家。”顏池同他商量,“我們現在沒地方去,還得拜托你收留我們一晚。”
又開玩笑:“我弟弟很乖,一定不給你惹麻煩,你看他現在,沒聲響了。”
這話就好聽了,林闕聽得心裡高興:“可以,勉為其難吧。”
顏池的車就停在遠處,三人往前走,走至轉彎處,顏池不經意間回頭,見到身後不遠處,跟緊了一群黑衣人。
單是撞見了一麵,顏池都覺得那波人,凶神惡煞,極不好惹怒,他連忙悄悄伸手去探林闕,暗示他往身後看。
林闕看後就笑了,舔齒,跟顏池說:“酒吧的人。”
他剛才剛打了人家經理,人家現在不就是尋仇來了,來了七八個打手,在後頭跟著,晃悠悠地走,被發現了也不惱,理直氣壯。
這邊是鬨市區,他們還不敢動手。
顏池問林闕要怎麼辦,林闕找出手機給管家打電話,說了自己的位置,讓他叫點保鏢來,那邊說,大概十多分鐘後才會到。
顏池耳朵尖,聽得稍有些清楚,但更多是聽到了保鏢這兩字,心中詫異。
他記得林闕是個好吃懶做、偶爾總會遲到的窮光蛋兒,窮到還得來酒吧兼職打工賺錢,怎麼的,難不成不是這樣,是他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