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闕有些不習慣:“你平時也挺好的。”
“這樣不喜歡嗎?”顏池很認真地問他意見,“不好?”
“喜歡......吧?”
“吧?”
“哎。”
“哎你個頭!你是誰爸呢?”顏池差點要把手中的碗捏碎,“成吧,對你好也沒什麼用,我以後再也不聽那幫人的話了。”
他這會兒的態度就變了,同方才大相徑庭:“早點洗完,我們要出去試衣服。”
這一大早上,一驚一乍,林闕揉眉心,又去搓揉發脹的太陽穴,總算是從宿醉的疼痛中稍稍舒緩,他大約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早上試完禮物,兩人又去試了些私底下要送的小禮物,忙到早上十來點,林闕在外邊等顏池試穿新款風衣時,接到揚倪給他打來的電話。
那邊的聲音難掩欣喜,同林闕說:“合同成了。”
“跟誰的?”林闕沒明白,“哪個?”
“就廣農,張紹連他爸的公司,我們現在算是他們的一級代理商,分銷商,專門帶著人來我們公司談的,現在還在,快談成了,價格還有優待,我躲廁所裡邊跟你說話呢。”揚倪還在嘖嘖地歎,“這怎麼回事,我前幾天還在說,張紹連什麼時候能從你的陰影裡出來,敢情這速度還真快,你確定沒做什麼吧?”
林闕看了眼顏池所在的方向,合眼,回道:“沒有。”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尾音重且沉,揚倪同他吃吃喝喝那麼多年,很快聽出些端倪,問他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林闕默了片刻,再說,“掛了啊。”
林闕站那兒,想事情。
昨天那件事情,也是他自個兒想太多,想岔了,顏池去和張紹連好,喝酒聊天、玩真心話大冒險,都是為了他的合同。
他第一次很直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不成熟以及幼稚。
外表已經是一個大人,有獨立的思想、明辨是非的本能,自以為成熟、幽默、風趣,豈料在行為做事上,分明依舊衝動、不計後果。
他現在的主要矛盾在於,日益增重的現實壓力,和他本人沒有任何進步的幼稚思想之間,形成的鮮明對比衝突。
正想著,顏池換好衣服出來,問他還成嗎?
“好看的。”林闕控製著臉上的表情,淡淡道,“買吧。”
顏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過去刷卡付款。
就得是這樣,林闕心想,以後就要這樣麵對顏池,不該嬉皮笑臉、沒皮沒臉。
試好衣服,試戴完戒指,回去之後走了遍主要的婚禮流程,離結婚的日子,隻差整整兩天、四十八小時。
兩人都沒去工作,難得休息一日,進了林宅,各回各自的屋,頗有默契得一整個下午沒出門,沒見上麵。
林闕心裡頭緊張,顏池也緊張。
本來還沒事,前幾天,也都過得平平淡淡,隻是這走完一遍流程後,心就吊至了半空,步子就像踩在雲端,踩不實,顏池刷了會手機,煩躁,玩了會消消樂,煩躁,看了本修仙大長文,看至中途,主角要成仙了,他也快要跟著成仙。
怎麼他媽會這麼緊張啊。
顏池還去網上百度,他們管這叫做婚前焦慮症,他吸氣,複而再吐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沒用。
解鈴還得係鈴人,顏池拉下麵子,過去敲響林闕的房門,進去,見著林闕坐在床上,長腿微屈,手指快速在鍵盤上移動。
顏池湊過去一看,有出息了,在工作。
他這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站那兒有些許尷尬,分明都是要結婚的關係,顏池有時還覺得自己同林闕生分,眼下怕打擾他工作,不敢出聲。
林闕見狀,身子往床沿挪,把一半位置讓出給他,說:“上來。”
這聲音,顏池說不出來,總覺得降了點調,聽上去發沉,又顯得成熟。
他脫鞋上去,林闕把大半被子分給他,趴過去,仔細地掖好每個角落,完事後頭,放下電腦,一隻手碰著顏池的肚子,輕輕揉弄。
顏池跟他說:“癢。”
“快要結婚了啊。”林闕問他,“緊張嗎?”
“實話說,緊張。”
哪兒能不緊張,昨兒那份合同,兩天後的婚禮,將會把他徹徹底底地變成林家人,幾乎沒有回頭的路。
“我也緊張。”林闕靠著床背,仰頭,“我們講講話,說什麼好?”
應該要說一些甜蜜的話,去回憶以前沒有各自的人生,再展望擁抱彼此的未來,理應是這樣,林闕閉眼在想感人肺腑的措辭時,卻意外聽到顏池說:“那我們聊聊你那個項目吧。”
語氣挺歡樂,聽得出是真高興,也是真想要同他在這事上閒聊。
林闕:“我日......”
“好吧。”林闕服軟,“我先講,謝謝你小池,我們和廣農的合同簽完了,一切都很順利,是你的功勞。”
“這個我知道,昨天跟張紹連說好了。”顏池去想事,“我好像記得還有件事要告訴你,等等我想想。”
他終於想起來,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昨兒柳則安給他的名片:“這個人是我昨天認識的,他長得和我很像,特彆像,也是做農產品,你可以看看。”
“很像?”林闕拿過來看了眼,放到一旁,認真起來,“你說說,有多像。”
“特彆像。”
再細致的形容詞顏池也形容不出來,隻說:“要是把我們的下半張臉都遮住,你會以為他就是我。”
林闕今兒難得聰明:“你不是說你媽媽?”
“他給我看過照片,不是的,但是年齡是真的對的上,比我小幾歲。”顏池皺眉,苦笑道,“肯定不是的啊,沒有這麼巧的,我感覺我跟我媽,這輩子都見不上麵了。”
林闕站起來:“你等等,我去問問我爸。”
他邊穿衣服邊解釋:“其實這個公司的董事長是我爸朋友,當時也想借著這個名義去談合作,不過最終被我否決了,我得去問問,爸應該知道。”
他跟顏池再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他來永安,也是因為要參加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