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至一半後,停頓半晌,回神:“草?”
揚倪問:“怎麼了?”
“你是說小池來長州找我了,我兩點多打電話給你,你不是說他在辦公室裡邊嗎?”
“下午一點半的飛機,到你那估計兩點多。”揚倪擔心,“不對啊,現在五點多了,他去哪了?”
林闕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還罵顏池垃圾,凍死他得了,也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被看到,敢情這還真是本人,不是騙子?
揚倪不懂,揚倪很安靜,安靜地把電話掛了,不關他的事,他沒撒謊。
林闕立即問公司裡的人借了車,過去找顏池,隱約記得是機場旁的咖啡館,問了一圈,還真被他見著了人。
幸虧咖啡館內有暖氣,沒把他那大寶貝疙瘩和小寶貝疙瘩們給凍死。
林闕過去,擋了顏池看書的視線,喊他:“小池?”
“林總日理萬機,工作還順利嗎?”顏池收了書,抬頭,好整無暇地看著他。
林闕當即道:“那當然順利,剛才在開會,乖,我們走了,我接你去酒店。”
他把自個兒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顏池穿,顏池沒說話,把行李箱子扔給他,披了衣服往外邊走。
林闕一件迷彩大衣,穿在顏池身上大了不止一些,上邊有帽兜,他把帽戴上,身子完整縮進衣服裡,在路邊等林闕出來。
林闕哈著冷氣,去摸他的手,問他:“冷嗎?”
“我沒想到這邊這麼冷,沒把衣服帶過來,就帶了電腦文件一些東西。”顏池碰著他的手,臉上雖說沒什麼表情,倒是把大衣拉開,分了一半給他。
“怎麼過來找我了?”林闕摟著他去找車,“來了也不提早跟我說一聲。”
顏池靠著他的肩:“我找你了,沒事情,過來看看。”
沒說擔心,沒說他一晚上沒睡的事,語氣平淡,還真像是例行過來出差,林闕說不上失落,習以為常,依舊沒皮沒臉地同他鬨,問他餓不餓,草木皆兵,一摸肚子,皺眉,說一句,小了。
“你他麼才小了。”顏池打落他的手,“孩子還能長回去,你彆咒他們,他們就在這,哪兒都不去。”
林闕摸鼻:“沒事就成,不去不去啊,我帶你去吃飯。”
回到酒店的時候夜色已黑,顏池有些困,任由林闕帶著他上了樓,林闕給他拿了點水,他趴在床上打盹兒,半眯著眼。
這盹打至半晌,他手往床邊伸,無意識間,拽著了一個包裝物,挺小,塑料袋質感,握在手心邊,劈裡啪啦地響,揉成一團。
顏池的困醒了大半,睜眼,凝了那東西片刻。
岡本,超薄?
草,嚇醒了,顏池盤腿坐起來,對著燈光去照這盒避孕套,還真是避孕套,如假包換,顏池不太懂上邊的描述,專程去網上查了一番,居然是最大的尺寸。
估計挺對的,顏池自己那天看到過,還上手碰著過,應該不會有假,難不成林闕自個兒買的,買來做什麼?
顏池歪頭,腦內全是問號,這問號直到林闕給他拿水過來,都沒消。
他問林闕:“這是什麼?”
林闕看了會:“岡本?”
“還挺懂的,你床上發現的。”
林闕差點要給他跪下了:“真不是我,媽的這什麼鬼地方,又是男人又是安全套。”
顏池瞧著自個兒身上還沒脫下的外套,猜測:“衣服裡邊掉出來的?”
“肯定彆人給我塞進去的。”林闕拿手發誓,“小池,我想回家。”
這回家兩字,從他嘴裡邊說出來,居然是有些可憐淒慘的味道,好似是在外邊受了委屈,要回家找安慰。
他昨兒身上對著外人的氣焰,到了顏池麵前悉數收斂,像是隻聽他的話,任由他做事。
顏池本來還皺著眉,心裡邊有些不暢快,見著他那樣說,忽然也笑了出來:“成吧,我本來就挺相信你,逗逗你而已。”
“真想回家啊?”顏池問他。
林闕點頭,又說:“不過你在哪,我就在哪。”
就好像是說,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小嘴裡邊情話一串串,能把人給活活嚇死,顏池麵上惱紅,把手中的東西往他麵前扔,說:“到一邊去。”
林闕接了那個什麼超薄岡本,往垃圾桶裡扔,邊扔邊罵:“垃圾。”
顏池同他開玩笑:“以後你有本事都彆用它。”
林闕無所謂:“我用杜蕾斯也一樣,不說這個了,你要喝什麼東西,我給你再去泡一杯,涼了。”
顏池隨口說了一個,偷偷拿眼看著他,他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情緒,比如說,以前總嫌林闕幼稚,生活過得像是鬨劇,花樣百出,他不喜歡這些,但被林闕帶著,漸漸也覺得有些好。
這事改觀之後,再看林闕,也挺好,對外能護人,對內,很聽話,他甚至覺得,自己即便到了外邊,尋尋覓覓,也再找不到像是林闕那樣的人,能對他這樣好。
第二天早上,林闕還得去公司開會,顏池揉著朦朦朧朧的眼,披上衣服,在他後邊慢慢跟著。
進了會議室,他這困意才消去,坐在邊上聽林闕講話。
算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見到林闕工作,顏池認真拿筆,跟著他的節奏,試圖記錄會議室中那些重要的點。
還挺、挺帥?
本來就帥,就是這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更帥,顏池的視線在會議室內巡,偌大室內,不乏那些個年輕男人,看起來都比不上林闕。
在顏池還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叫情人眼中出西施的時候,他就固執地單方麵認定了林闕在他心目中的名次,那還真就是第一了,沒跑的。
談判過程艱難,對方表明自己有意注資,但是在股權問題上互不逞讓。顏池之前也聽林闕說過,談了許久,雙方隻在這個問題上有所分歧。
本來揚倪和他手中的股份,差不多拿出去了不少,不過真按照估值和注資比例來說,也是他們這方說的數額準確,對方實在有些獅子大開口。
中午休息了半晌,揚倪給顏池打電話,問他情況。
“還行的。”顏池避開林闕給他講,把今兒會議室內的情況描述了大半,說得細致,講了好些時間,“差不多情況是這樣,林闕......”
說到後頭揚倪皺眉,打斷顏池,問:“小池你是不是隻關注闕哥了,彆人的反應呢?”
顏池啊了一聲:“沒、沒注意?”
“你什麼都沒看到?”揚倪震驚,“你就隻看我們闕哥了?”
顏池皺眉:“有嗎?”
“有啊,你剛才全程誇了闕哥三十分鐘,講他怎麼怎麼厲害,怎麼怎麼舌燦如蓮,怎麼怎麼技壓群雄。”不過揚倪也了解,明白,小兩口嘛,“你們本來就一對,正常,這事不急,等會開會結束了,我再問問闕哥情況,你們好好玩,就當是度蜜月了。”
顏池之前聽了他那番話,本來臉上就夠害臊,這會蜜月兩字一出,直接熱得能煮龍蝦,倉促把電話掛斷,坐遠了,坐那邊想事。
仔細想,真沒有一直看著林闕,這人臉上又沒貼金,看著他乾什麼。
顏池想不明白,索性把它拋之腦後。
開了一下午的會,勉強就要攻下堡壘,明兒再說些合作的注意事項,完善些合同,差不多就能把這事給敲定下來,林闕心中樂乎,既是在顏池麵前秀了一把,又能把合同拿下,笑得仿佛一個人生贏家。
又挺好看的,顏池發覺這一天時間裡,自己仿佛中了邪,見著林闕,就在心裡頭誇他好看,隨之而來的,又是各種附帶的評價,正麵評價,好評,整得他心裡邊小鹿亂撞。
兩人今兒準備找個地方慶祝,林闕甚至查了點攻略,說是當地有個十分厲害的許願池,裡邊有錦鯉大仙坐鎮,要去給自己一家祈祈福,再去一旁緊貼著的愛情橋,買個鎖,把自個兒和顏池鎖住。
計劃聽起來完美,正要出發時,顏池接到柳則安的電話。
那邊有些吵,不知道人在哪裡,話語濃濁,喊他:“哥啊。”
再喊:“哥,你真的是我哥啊,我前幾天跟我爸媽說了你跟我像的事,他們跟我說,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後來再查,咱媽是向晚對嗎?”
顏池唇瓣哆哆嗦嗦,點頭:“對,是向晚。”
“沒有印象了,想不起來了。”
顏池回他:“我也沒有印象了,但是她長得很好看,咱們長得像她。”
“你是我哥啊,我居然有個哥哥。”
顏池看了林闕一眼,讓他先去旁邊呆一會,自己同柳則安說說話。
柳則安情緒有些低,偶爾開口,偶爾又閉嘴安靜,過了半晌他再說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
“我也覺得你挺熟悉,我前幾天剛知道,你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柳則安:“那哥哥,我們當麵聊聊天,聊聊你跟林闕,你們是商業聯姻,你不是不願意嗎,我可以幫你,你是我親哥哥,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