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柳則安找了處地, 要跟顏池說話談心,後邊跟著林闕, 亦步亦趨。
兩兄弟第一次正式見麵, 說話不似電話和微信聊天裡那樣開放隨意,倒是有些拘謹,柳則安想找話題聊天,決定拿林闕開刀,他問顏池:“讓他跟著?”
“跟著, 當然沒事,我們剛一起從長州出差回來。”顏池躊躇片刻,組織語言, “他是你姐夫,應該認識,就不用介紹了吧。”
林闕神氣了,得了, 江湖地位奠定完畢。
柳則安說:“知道了。”
他回頭和林闕對了一眼,兩個男人,互相瞪眼時就跟火星撞地球一般,滿是火花子, 顏池看在眼裡, 開玩笑:“乾嘛,都是煙氣, 著火了?”
後麵情況才好了些, 因著顏池要和柳則安講些彆的話, 林闕最後不方便在場,兩人分了兩間房,一間在內,一間在外。
隔音好,林闕聽不到,柳則安講話才放開了些,問顏池:“哥,你和林闕真的就是外麵說的那樣子,商業聯姻?”
“外麵都是怎麼說的?”顏池好奇,“你跟我說說唄。”
“我說了哥你彆生氣。”
顏池點頭:“我心大。”
心大就好,柳則安說起這件事,就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外麵都這樣子說,說顏家沒錢了,顏肅把你賣給林闕做老婆,還說什麼你情我願的,都是你們放出來的假話,為了給這段婚姻維持一些麵子。”
其實有點接近現實,不過顏池一琢磨,覺得這條邏輯鏈不對:“那按照外麵的說法,林闕為什麼要花錢買我做老婆,他年紀輕輕家中又有錢,為什麼要想不開拖一個落魄的顏家,不是自討苦吃嗎?”
外麵的傳言還真都是一條龍服務,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說,兩個省市之間都有隔閡,顏池和林闕的事,在永安沒有太多假說辭,但在柳則安所在的地方,因為距離相隔甚遠,幾乎是要假得上天,說什麼的都有,並且各自認為自己掌握了真理。
柳則安挑了個自認為比較靠譜的:“他們說,因為林家的獨生子沒人要,門當戶對的都看不上,就算他家條件好,也沒有人敢嫁進去。”
顏池奇怪:“為什麼。”
“我沒見到過林闕之前,他們都說林闕長得醜,大齙牙,西瓜臉,脾氣又臭又硬,年輕時候在學校裡邊總打架,濫.交,把不少女孩子肚子都搞大了。”
柳則安把先前聽說的傳言都收集起來講給顏池聽,一口氣說完後,生怕給顏池留下些不好的印象,再補充:“其實我不八卦的,真的,我爸媽跟林叔叔認識,說外麵的都是假的。”
顏池信了他的邪:“嗯,是不應該八卦的。”
不是,什麼鬼,外麵那些人,猜的都是人話嗎,他進了林家後才知道,林闕小時候曾經被一夥人綁架,拿了錢後也差點撕票,警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眠不休三天,才終於把人救出來,從那以後,林澤海就對林闕的隱私嚴加保護。
顏池還聽說,當時很胖的林闕,被警察解救後送回來,暴瘦不少,後頭掉下的肉,也再沒生回去,到長大後,也一直都是這幅樣。
其中還有個故事,本來林闕是能安穩躲過這一劫,豈料他長得實在招眼,這些都是林澤海後來同他說的事,據被抓捕的綁架犯口述,那時候老大跟他們說,很好找,校門口一站,走路一搖一擺,長得格外胖、白白嫩嫩、穿著小馬甲背心的小胖子,一定就是林澤海的兒子。
“先不說他外貌怎麼樣,但是我聽說,他脾氣不好,會打人。”柳則安認真問顏池,“哥,是嗎?”
顏池不假思索:“假的,他脾氣好,對我脾氣好,在外麵也還成。”
“你們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
顏池頓了一會,無奈:“也不是這麼說,我跟他還行的,你彆亂來啊,我還真跟他在一塊了,不走了。”
柳則安有些驚訝:“哥你喜歡林闕?”
“喜歡嗎?”顏池說不上來,“反正我就跟他綁一起了,他容易多想,你也彆在他麵前說什麼我要走的話。”
“哦對。”他再補充,“以後有人跟你說林闕的事,那什麼不好的謠言,你就幫他澄清一下,本來都不是這樣,外麵整得他,跟牛鬼蛇神一樣。”
柳則安點頭,說行,看起來挺靠譜。
這個話題無疾而終,柳則安這次找顏池出來,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林闕的事,他起先聽了外麵的謠言,隻以為是場商業悲劇,林闕不是個好人,顏池也是被逼無奈。
既然你情我願,他自然也就沒有繼續死纏爛打下去的道理。
“也彆光說我了,說說你。”顏池把話題跳到他身上,“你上次兩邊脖子上是怎麼回事,被誰抓了?”
柳則安神情一頓,沉默。
是被張紹連抓的,並且,準確來說,是被一個有病的張紹連抓的。
怎麼說呢,那天電梯裡邊的張紹連著實有些不對勁,柳則安不知道他生了些什麼,但肯定是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歇斯底裡,神誌不清,恐怖。
那會兒,等工作人員到場,修複電梯後,光線一瞬間打入電梯內,亮堂時,張紹連才逐漸清醒,他恢複正常神智時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脖子上怎麼了?”
柳則安無語:“這不就是你......”
話還沒說完,張紹連低頭看表,高聲道一句:“完了,我還有事,要遲到了,我走了,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見。”
柳則安叫住他:“你把你臉上擦一擦。”
他把紙巾遞給張紹連,張紹連疑惑地擦了一把,遲疑地同他道謝:“謝、謝謝,那我走了啊。”
後來他們就有好些日子沒有再見過麵,算下來,電梯那次,也是最後一麵。
“沒人欺負你就行。”顏池見他沒說話,通情達理,站起來,“我們出去逛一圈,我是本地土著人,帶你看看永安的風景,我們永安風景還是不錯的。”
柳則安認真說:“那哥哥好好帶我逛逛。”
他們邊走邊說話,顏池邊走邊跟他說:“我已經有兩個弟弟了,但是還沒有一個哥哥,我其實挺想要個哥哥的。”
柳則安問他:“林闕比你大嗎?”
“大一點。”
柳則安沒說,顏池也明白,開玩笑:“我想象不出我叫他哥哥的樣子。”
一邊這樣說,顏池一邊認真去腦補,他連腦補的時候都異常認真,隻是畫麵實在有些......難以接受,還是算了好。
柳則安放開了之後,還會說點玩笑話:“你可以叫他好哥哥,在某些特定的時候。”
顏池臉就紅了,完全沒辦法想象:“行了啊,這種事情要適可而止。”
他們開門出去,顏池見林闕雙手插兜,整個兒背靠在牆上,頭微仰,閉眼,按理來說,這門邊隔音效果也不好,他站在這,除了給人看看臉,就沒彆的用處。
顏池手碰他胳膊,一戳,就見他要往右邊倒去。
“臥槽。”他都嚇壞了,手忙腳亂地拍他臉,急得不行,“醒醒林闕,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林闕忽然睜開眼,眼中有光,笑起來時好看得不行:“擔心我啊。”
“我日。”顏池把他往牆壁裡推,“乾嘛啊你這,怪嚇人的。”
柳則安安靜在旁邊呆著,垂手,做個透明啞巴人,他倒是聰明,知道這種時候自己靠上去,就是一個腦門閃亮的電燈泡,尷尬。
林闕嘻嘻哈哈地笑,沒皮沒臉,顏池讓他保證:“以後彆這樣了。”
“行行行。”林闕說,“我保證。”
顏池知道林闕性子,他嘴上雖然這樣說,叫妥協,實際上那是左耳進去又右耳出來,沒個正經樣子,顏池眼一轉,心下一動,表情故作痛苦狀,捂肚,慢慢蹲了下去。
林闕他媽真要被嚇死,有一瞬間六神無主,就怕自己那多災多難的孩兒啊,還沒見著他爸他爹,就出事了。
顏池裝了會就站起來,給林闕說:“你看,同樣的道理。”
林闕這下真不敢造次。
情緒緩過來,他又動手動腳地去抱顏池,當著柳則安的麵,挑釁地看著人,再問顏池:“我們回家嗎?”
顏池搖頭:“我帶則安去逛會夜市。”
“又去?”
“沒去過啊。”
柳則安忙上前一步,給人說:“我會把哥安全送回家的,姐夫你彆擔心。”
林闕疑惑地皺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會柳則安後問:“你叫我什麼?”
“姐夫。”
“呦。”林闕後邊的尾巴就快翹起來,從顏池的角度看,看他笑得像是電視劇裡邊那些個使壞的死太監,隻是沒翹蘭花指,說,“行吧,那早點回來。”
顏池想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殺殺他莫名其妙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