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誰來上墳了？
織田作之助也沒有廢話,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部分打碼告訴了大佐。
大佐果然沒糾結這些事織田作之助都是怎麼知道的，他認真地聽著織田作之助不帶感情的平鋪直敘，臉色一變再變。
終於,織田作之助說到了安德烈·紀德的死,然後停了下來,呼吸有些沉重。
他一直在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哪怕心中痛苦得好像又死了一次,也保持著平靜的語氣，這就是為什麼大佐覺得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其實中間說到孩子們的死時,織田作之助還是稍微泄漏了一些自己內心的動搖的,但因為大佐的關注點不在這方麵,所以倒也算是蒙混過關了。
在織田作之助說完後很久，大佐都沒有說話。
不光講述的織田作之助在努力穩定情緒,其實連大佐都在克製著自己情緒不要太激動，免得打斷對麵的話語。
“……這是真的嗎？”
良久,大佐才聲音有些嘶啞地開口：“紀德他竟然對無辜的小孩下手,僅僅是為了讓一個拒絕殺人的人願意殺死他？”
織田作之助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深吸一口氣：“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我保證我說的沒有一句謊言。”
“不……我相信。”
大佐艱難地開口,神情看上去十分的疲憊。
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軍官,大佐其實本來年紀就很大了,隻是他的精氣神十分蓬勃,筆挺的軍服和自信的姿態,除了他滿口的“年輕人”以外,很難讓人對他的年紀有太深的感觸。
但現在，他肉眼可見地蒼老了下去，就好像有誰把一直以來支撐這他的存在給抽走了一樣,讓任何人看到他，第一反應都是——“這個人老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紀德他們早就有走偏的預兆了。”
大佐的聲音聽上去也和普通的老人似的，無精打采，沒有了曾經的氣勢。
“他們完全理解錯了軍人的含義，什麼死在戰場……那根本不是戰場，是他們殺戮引來的反擊，是再純粹不過的複仇。”
其實大佐也並不是毫無準備。
他一直在回憶織田作之助在島上
的時候，跟他討論的一些話題，尤其是軍人的榮耀什麼的。
聊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等意識到對方搞不好是因為安德烈·紀德才問的那些問題後，大佐整個人都不好了。
到底安德烈·紀德都做了什麼，才能讓人產生那些疑問啊？！
現在大佐算是確定了自己曾經的猜測——雖然真相比他想象中還要過分，但因為之前也算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過失態，就是感覺很累。
Mimic的那些人，曾經確實是合格的軍人，充滿勇氣不怕死亡的戰士，如果法國當年沒有選擇出賣他們，他們依然會是愛國的、優秀的軍人。
然而，就是這樣一幫意誌堅定的愛國者，卻硬生生被逼到墮落到做出以前完全看不上的行為的程度……
大佐又痛恨又難過。
織田作之助等大佐稍微緩過勁來後，就問道：“所以，您是不認同安德烈·紀德的做法嗎？”
“就算他曾經是我最優秀的部下，我也無法認同這種事。”大佐有氣無力的說，“簡直是恐-怖fen-子的做法，也許他的腦子早就在漫長的逃亡中壞掉了吧……一根筋的家夥，反而很容易走極端。”
“這樣啊……”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幾秒：“我知道了。”
這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也是他對於安德烈·紀德試圖說服他的邏輯中最難以理解的部分。
其實這個疑問並沒有什麼意義，就算得到了答案，死去的人也無法回來，但畢竟是從此少了一個需要糾結的問題，織田作之助覺得沒有白來這一趟。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織田作之助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向門口走了一步。
“等等。”大佐忽然呼喚住了他，“我還有個問題。”
織田作之助停了下來，耐心地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