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臨彆寄語唯一言(1 / 2)

一個少年的一生,能夠有多長?

十年?十五年,還是十八年?

無論是哪個數字,對於黃聲來說,也不過就是他恍個神的工夫罷了,不提說不定就忘了。

而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少年人短短的一生,也著實乏味得像一出看了許多遍的戲,來來去去、反反複複,總不過就是那些人間舊事:

起初,是牙牙學語的嬌兒於父母膝前承歡,闔家歡喜、日子美滿;而後,便是家道中落、父死子弱,一家生活無著,隻得寡母一人獨力支撐;再則,少年終於長成,發現自己身具血脈之力,欣喜若狂。

可誰想,事無雙全,少年長大了,母親卻因操勞過度重病瀕死,藥石罔效。

少年這才知道,人力再強也總有窮儘時,而他所掌握的療愈之能,也根本救不得母親的命。

那是需要花費大筆錢財以補藥溫養才能治好的病,而少年無錢亦無勢,為救母親,他一家人連溫飽都成了問題。

於是,這場戲便演到了黃聲最熟悉的那一幕:

少年因情境所迫、遂鋌而走險,去海外訪仙問藥,以期求來一粒仙丹,為母親續命。

“然則仙人……也有仙人的煩惱啊。”

黃聲輕歎了一聲,眉心印痕緩緩亮起。

金色的雷電在他指間吞吐,如蛇遊龍繞,引動著薑玉成體內淡青色的靈光。

漸漸地,二人之間現出了幾許異象:

有枯木生出嫩綠的新芽;有將死之人煥發生機;有乾裂的大地被春雨滋潤;亦有破碎的天空在風雲中彌合……

淺淡的異象如浮光掠影,須臾便即散儘,點點溫潤的青光自焦玉成胸腹處飄出,被金雷一絲絲牽引著,飛入黃聲的手中。

當最後一絲靈光被抽儘,黃聲的掌中已聚起了大團青靈,那靈光閃耀流轉著,漸漸幻化出了一棵樹。

一棵翠綠的、夢幻般美麗的樹。

冠蓋如雲、枝繁葉茂,樹影搖曳著,每一片葉子皆蒼翠欲滴,仿佛沐著最燦爛的陽光,間或還能聽見一兩聲清脆的鳥啼,生機勃發。

望向掌中碧綠青翠的小樹,黃聲卻是眉頭微皺,麵色亦有些發沉。

“隻得這麼一點水精麼。”

他“嘖”了一聲,搖了搖頭,手下動作卻分毫不慢,拋出一縷細細的金雷,向小樹的根部掃去。

“滋啦——”

燒灼之聲驟然響起,蒼翠的樹影立時顫抖起來,葉子成片掉落,枝杆也一點點枯萎了下去。

那金色的雷電卻毫不留情,繼續炙烤著越變越小的翠樹,直到那樹影縮成了拳頭大小的一團青藍色靈光,金雷方才停息。

黃聲舉起靈團,細細端詳。

靈氣團滴溜溜圍著他的手掌打轉,外層散發著濃鬱芬芳的草木氣息,內裡則溫潤潔淨,水意氤氳,精華內斂。

“罷了,能得一點是一點罷。”

黃聲搖頭自語,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盒,將那青藍光團收進其中,複又望向前方。

坊市與天空已淡極近無,街巷中來往的人猶在走動,如鬼影現於鬼市,說不出地瘮人。

焦玉成的身影,亦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