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深深行了個禮,複又歎道:
“說句實話罷,方才道友身上的劍意……嗯,暫且稱之為劍意吧,在下似曾相識,兼之此陣也的確凶險,於是兩事並一事,以為可借破陣想起我的來曆,卻是……”
他搖了搖頭,哂然一笑:“總之,此事是我做錯了,道友如何處置我,我皆無怨言。”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蘇音以為他說完了,不想他突然抬高了聲音道:
“但是,有句話我必須要說!
道友劍意至威、靈力至偉,莫說此時的我,便是當年那些大能,也會選擇同樣的方法請道友相助破陣。
此外,蘇道友也請想一想,這一路走來,在下也不是隨便指路的,是也不是?八門五行方位,那也是錯不得的,是也不是?
在下實是殫精竭慮,才在道友不可或缺的幫助下,解開了這陣中套陣的朽木桃花降,蘇道友想必也看出了其中端倪罷?”
蘇音心說本宮當然看不出啊。但本宮看出來你這廝的高人風範也是裝的。
嘖,活了三百年的死鬼,心眼子怎麼可能會少?
不過麼……
蘇音摸了摸下巴。
方才那種地毯式的化解之法,確實走位相當神奇。
除了直走、橫走之外,還有倒走、斜走、跳躍、跨步甚至一步三丈一尺這種極為精確的走位法。
這麼一想,虛無子也並非一無是處。
再回思當初,這老鬼也確曾說過,他也是從典籍中才知道有這麼個朽木桃花降的。
而就在剛才,他甚至還臨時回窩查找資料,可見他確實不知如何破陣。
所以,強人所難,大可不必。誰讓咱能打呢?既戴王冠、必承其……咳咳,走錯片場了。
最凶險的陣法已然化解,老宋家的事兒也隻剩下了一個小尾巴,便是那個時髓了。
既如此,蘇音便也再沒和虛無子多囉嗦,很大度地表示不打算拿靈力燒他了。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反躬自省還是必須的。
虛無子對此亦有所料,非常主動地便回窩盤著去了,居然還知道腦袋衝著西牆,說什麼“在下麵西思過,靜候第十九代通玄尊者處置”。
嗯,通玄尊者這名號,亦是虛無子給蘇音起的,蘇音暫時表示比較滿意。
將虛無老兒趕回窩中,天色便已黑得透了,遠處燈燭隱約,映出滿院細雨。
折騰了一整日,蘇娘娘再是真靈通神,亦自疲憊,遂去院外與龐氏打了個招呼,請她轉呈蘇老夫人次日給宋寶兒診脈一事,便自回屋歇息。
翌日,又是個春雨如綿的薄陰天。
蘇音用罷了早飯,便來到主院的西廂房,見到了大病初愈的宋寶兒姑娘。
她的氣色比蘇音初見時好了許多,麵色紅潤、眼神清亮,一見蘇音,開口便甜甜地喚了一聲“神仙姐姐好”。
這小嘴兒甜的,比朱朱也不遑多讓了。
而沒了那種怪異之感的宋寶兒,的確也是可人得緊,難怪全家都寵著她。
蘇音借口替她按脈,看了看她的耳後。
那豔桃色的三角形癜痕,還殘留著極淺的一點痕跡,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