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英雄從天而降(二合一)(2 / 2)

他現在的術力還不及往常的一成,可他們要對付的妖邪,卻遠比之前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大。

“依我說,你們兄妹兩個且安生些罷。我這畫境乃九九之數,你們隻破得了第一重,何必呢?”

不遠不近的語聲,帶著幾分戲謔,卻並無太多敵意,就仿佛友人隔座調笑:

“放心罷,你們死不了的。隻要你們彆亂闖亂動,這九九畫境也奈何不得你們。

再者說,我亦曾立下重誓,非絕死之地必不染修士一指。你二人皆是我的子侄輩,安心呆著便可保無虞。”

婁玉笙搖頭輕笑著,手腕翻轉,那畫筆般絢爛的一指流光,便已現於掌中。

他執筆向著虛空點了幾點,結界四周立時漾起層層漣漪,水波般的透明物質流動著,任由他的筆尖調度。

若有行家在此,定會驚豔於他這信手點撥、化腐朽為神奇的禁製之術。

程氏兄妹原先拉起的結界,不過是防止凡人誤入的一個小空間,其與真實世界之間,是有著一道很明顯的分水嶺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這一小塊結界之於真實世界,就好像一團黑白二維影像橫亙於三維彩色影像之中,兩者的區彆非常顯著,隻要是熟悉時空係法術之人,一眼便能找出結界所在。

更有甚者,凡人中那些智力超絕、感知敏銳的精英,也能夠隱約看到這灰白蠶繭般的時空氣泡。

而此際,經由婁玉笙幻筆點化,這個簡單的結界已然變得無比玄奧,其與真實世界亦融為了一體,就算請來程氏祖上最精於此道的高手,也隻會猜到此地或許存在著一處結界,卻根本找不出它的具體位置。

大隱於市,便是這個道理。

“兒戲,真真是兒戲。”

花去數分鐘修補齊結界各處的漏洞,婁玉笙的神情竟顯得有些痛心:

“想不到啊想不到,方、法、術、籙,竟是皆已淪落至此,這結界千瘡百孔、漏洞頻出,小娃娃們真真愧對你們的列祖列宗。”

“我程氏之事不勞你費心。”程北郭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俊美的麵容上,猶自掛著懶散的淡笑。

那畢竟是經他之手布下的結界,縱使隔著畫作,他也能感知出它的變化。

確實,婁玉笙對結界的改動,已經高明到了他看不懂的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而即便如此,程北郭麵上亦無太多異色,勾唇冷笑著又道:

“我勸你也彆把自己抬得太高。你如果真的無畏無懼,放出張遠教授這個煙霧彈又是為了什麼?”

嘲諷模式拉到滿級,可他眼尾的餘光,卻牢牢攏在旁邊的程紫微身上。

程紫微眸中灰白色的旋渦,正以肉眼可見的加速度飛快流轉著。

她竟然入定了。

當婁玉笙動筆修複結界的那一刻,她忽有所悟,身不由己地便入了定。

此刻,她身上那層白光已然漲大了一圈,且還有繼續向外擴張的趨勢。

她溝通時空的能力進階了。

程北郭想道。

心中喜憂摻半。

進階當然是好事。可強敵當前、他搖的人又還沒到,若婁玉笙突然發難,後果很難預料。

一念及此,程北郭抄在褲兜裡的手攥得幾乎抽筋,可他口中說出的話卻仍舊顯得漫不經心:

“我就想知道,你這混搭的畫風到底是什麼審美?”

他挑眉環顧四周,眼底浮起譏誚的笑意:

“泥淖裡掉下的七彩雨,這是超寫實主義?那堆建築是威尼斯畫派……嗯,看來應該是。可這片樹林又是什麼鬼?中學生水彩實踐?嘖嘖,這稚嫩的筆法,婁同學,你確定你是美大生?”

儘情指摘著這處空間——或者說是這幅畫境——的種種不合理處,程北郭力圖從藝術的角度,對這個似乎很愛畫畫的藝術家妖物進行降維打擊。

聽得他所言,婁玉笙眉目如常,淡淡地掃了一眼畫卷中那個筆芯般纖細的女子身影,笑著說道:

“哦,這就要衝階了?警官大人,不是我貶低你,你妹妹可比你有出息多了,才隻感應到了我這一筆之妙,便即頓悟。與令妹相比,你可就真稱得上冥頑不靈、孺子不可教也。”

他唇角噙笑,轉開視線,遊目四顧了一番,滿意地頷首道:

“還不錯。正所謂擇地不如撞地,既然承蒙程氏晚輩贈了個結界,那我也就卻之不恭,就在這裡將那最後一畫給完成吧。”

語罷,屈指向著畫稿一彈。

漣漪微微一蕩,程氏兄妹的感知已被封禁,畫裡畫外如陰陽兩隔。

一陣陰風應聲而起,濕冷的霧氣驀地彌漫開來,結界裡的溫度急速降至冰點以下,地麵很快便結起了一層薄冰。

俄頃,霧散風停,冰封的土地上,陳芷瑜閉目側臥,銀灰色的晚禮服勾勒出她曼妙的線條,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膚透起誘人的嫣紅。

雖然她正在沉睡,可她的眉眼卻含著春色,紅唇微彎,宛若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婁玉笙肅容斂眉,指間一抹絢爛的流光,麵前憑空現出畫架與空白畫稿,旁邊則多出了一隻藤幾,上麵整齊排列著備選顏料與畫筆。

他一臉端重地目注陳芷瑜,神情間再無此前笑謔,眉眼一派虔誠,仿佛眼前的女子並非凡人,而是某位神明,他則是頂禮膜拜的信徒,欲向神明乞求一道諭旨。

“陳芷瑜小姐,我想為您畫一幅肖像畫,不知您可否願意?”

他說道。

清越的音線有若一管洞簫,直令人聞之而神迷。

陳芷瑜仿佛被這聲音喚醒,杏眸張開了一線,迷亂的眸光癡癡纏向眼前清俊的男子,紅唇輕顫著,那充滿愛戀的允諾似是下一息就將離唇而出。

“我t覺得不可以。”

一道氣喘籲籲像是才跑完了馬拉鬆的女子聲線,非常破壞氣氛地闖進了結界。

婁玉笙麵色陡變,霍然抬頭。

結界正中,居然破了個洞!

一指燈光正自洞中漏下,所過之處,透明的漣漪竟被儘數洞穿,整個結界都在這一洞之光裡變得不穩定起來。

婁玉笙麵罩寒霜,眼珠須臾轉作蒼白,漆黑的瞳孔縮成針尖。

在他的視線中,那一指破洞正以摧枯拉朽之勢擴大,就仿佛有一團看不見的透明火焰,正以那一洞為基點四處燎原。

一息之後,那破洞便已被燒到了足球大小,一張人臉擠了進來,眉眼如畫,竟是個清透無雙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