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朝東的竹窗外,更有四四方方一座池塘,水清見底,好些小墨魚在水中遊弋,遠遠望去,便像是清水中丸了十餘點墨點兒,十分靈動。
以玄道人對花木的熱愛,此地自也種了花。
不過,花隻有兩株,皆栽於池邊,卻是一紅一白兩株茶花,如今花開得正濃,碗口大的花朵在風裡搖曳著,與竹林、清池和遊魚,共作一幅水墨丹青。
蘇音立在窗邊賞玩了一回,便取出自備的乾糧果腹,又飲了些清水,解決了晚飯問題。
事實上,達到築基境界之後,飲食、睡眠之類凡人的需求,便已經可有可無了。
然而,我大華夏的食魂已然深植於蘇音心底,覺可以不睡,飯卻絕不能不吃。總歸腸胃消化功能非凡,一切入腹之物皆可吸收殆儘,自是不怕弄汙了人家的雅舍。
吃完了飯,蘇音一時無事,又不願在彆人家裡打坐,遂負了兩手,閒步踱出門外,繞著竹屋散了會兒步,複又立在水塘邊觀魚。
天光漸漸暗了下來,清澈的水麵上閃耀著金紅色的光斑,好似落日鋪散的餘暉。
看著這這斜陽好景,蘇音心下難免有幾分好奇。
也不知玄道人布置了何等法陣,竟在這一方洞府裡搞出了日升月落的自然光來,難不成是夜明珠?
可夜明珠能有這麼亮?
“若是虛無子沒閉關就好了。”
蘇音輕歎著喃喃自語。
三個月前,虛無子突然宣布要閉死關,說是在旁觀蘇音治病救人之時,突然得悟大道,需得靜心領會。
他還說,待出關之後,他應該便能恢複部分真身,記憶也會回來。
蘇音將信將疑。
虛無子確實是很牛,但就他那個虛虛的影子,眼瞧著就要散了,還能再重新修回真身?
這種強逆生死之事,難道不是天道之大忌麼?他就不怕遭雷劈?
蘇音蹙眉思忖,總是不得要領,便也未作多想,又見那豔紅的茶花甚是可愛,便探手欲撫。
不想,手才伸出,那紅花居然無風一折,竟是硬從蘇音的腕子底繞了過去,就像躲她一樣。
蘇音不由“咦”了一聲,忙凝神細看。
紅白雙花原先是向水而開的,此時白花依舊,紅花卻是背朝著池塘,花枝也儘可能地向著蘇音夠不到的地方伸展著,紅馥馥花瓣在風裡輕顫,翠綠的葉片也儘皆背對蘇音。
這花好像在生氣啊。
蘇音越看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遲疑了片刻,便在花前蹲下,試著道:
“呃……你怎麼了?是不是生我氣了?”
四下並沒有風,然而,那花枝卻極其明顯地扭了幾扭。
喲,還真是惱了?
蘇音抓了抓頭發,一時竟有些無措起來。
這朵紅花應是靈智初開,還不會傳念。而她不說,蘇音便也無從知曉其心意,縱是有心求得她的原諒,卻也無法可施。
“道友往旁站一些,‘越丹’便不惱了。”
玄道人的語聲驀地響起,幾乎近在咫尺。
蘇音微微一驚,回頭望去,卻並未瞧見對方的身影。
再一轉念,蘇音便也明白了過來。
身為這處洞府的主人,任何細微的變化,自是都逃不過玄道人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