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上的衣衫忽爾繃緊,好似鐘樓裡正刮過一陣風。
那風極大,刮得他的頭發倒飛成了直線,衣袂緊貼身體,麵上的皮肉也在狂風中變形。
一枚又一枚閃爆形成的氣旋,正在他周身聚集,每一次靈爆產生的能量,都足以在他身上炸出一個洞來。
鐘離氏在鐘樓布下了足足九重禁製,那巨大的“甲”字護陣,便是啟動禁製的關鍵,男子此時強衝法陣,自是引動禁製發作,爆裂之聲堪稱石破天驚。
然而,無論陣中還是陣外,始終不聞半點聲息。
東風慢慢地拂著,鐘樓外的假山上,飄過幾片嫩黃的落英。
迎春花快要開儘了,真正的春天即將來臨。
可春意再濃,也無法抵達白石所覆之境。
男子身邊靈爆重重,那銀亮的靈弧比閃電還要刺目,而他就如行走在一部老式默片裡,靈力與陣法形成的阻力排山蹈海,無聲而又強悍地阻擋著他的步伐。
“當——”
鐘聲再起。
這是寂靜世界裡唯一的聲音。
這一次,它的鐘聲不再如方才那樣宏偉雄壯。
天子已然故去、帝國正在衰朽,行將就木的老者站在殘桓斷壁之下,身上灑滿落日的餘暉。
黃鐘體表的金色甲符飛快地旋轉起來,符文集結成一個個巨大的“甲”字,撞向白石陣中的男子,卻又在觸及他的當兒碎裂成煙。
厚重的鐘聲漸漸趨於遲緩,帶來死亡與寂滅的陰影。
男子似乎也並不太好受,被狂風吹得變形的臉上,青氣忽隱忽現。
驀地,他的身形閃了一下。
在那極其短暫的零點一秒裡,他的肉身與靈魂都同時消失,又仿佛並不存在於這一方世界,而是身處遙遠的時空彼岸。
“唔,巧了。”男子淡然的語聲自虛空中而來。
隨後,他的身形重又出現,那張英俊的臉上並無變化,隻是麵色有一點蒼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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